看着江姝月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江正明心底升起一抹惶恐。
  苏氏生前的音容笑貌突然涌进了他的脑海。
  女儿牙牙学语,口齿不清地喊着爹爹。
  女儿蹒跚学步时,伸着小手朝自己扑来,嘴里喊着“爹爹抱抱”的情景浮现在眼前。
  再到苏氏离世,女儿哭晕过去的情景仿若昨日。
  远去的背影变得模糊。
  门外,曲婆子匆匆而来,杨氏看曲婆子的眼神就明白了,女儿跟卫家公子有戏。
  见江正明失魂落魄,杨氏话锋急转,“夫君,如此孽女,不要也罢,咱们还有娇儿。”
  “你闭嘴!”
  一声怒斥,杨氏浑身一震。
  上前一步站在江正明面前,把留有手指印的脸凑了过去。
  声嘶力竭地问:“你还叫我闭嘴,你看看你那孽女做的好事,她都敢当着你的面对我动手了,你还凶我!”
  “妾身真是命苦,继母难当呀!”
  杨氏吼完后继续捂脸痛哭。
  那几个红红的手指印很清楚,杨氏的脸颊都肿了起来。
  江正明一个趔趄靠在祠堂的门框上,整个人犹如精气神都被抽走。
  他有气无力地道:“罢了,罢了,就当这个家从来没有她母女俩。”
  “吴太尉那里,我亲自去解释。”
  杨氏大喜,连忙停止了哭泣,“夫君说的可当真?”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我江正明只当从来没有生养过她?”
  杨氏也顾不得脸上的疼,一把挽住摇摇欲坠的江正明,“夫君别生气,咱们娇儿孝顺又乖巧,月老定会给她牵一门好亲事的,你就等着瞧好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曲婆子连忙躬身:“夫人的脸都肿了,老奴这就去拿冰给夫人敷一敷。”
  管家揉了揉摔得红肿的膝盖,忙不迭地上前道:“老爷息怒,奴才去送一送大小姐。”
  看着管家一瘸一拐地走远,江正明说道:“江家再无大小姐,江家大小姐早已经暴亡,她只是同名同姓有几分像罢了。”
  杨氏连忙给尚书府的奴仆下了封口令,对外继续声称江大小姐早已暴亡,不得对外泄露一个字,否则乱棍打死。
  ……
  江姝月抱着灵位出了尚书府,坐上马车,秋菊笑得畅快。
  “小姐,你刚才那一巴掌真解气,奴婢早就想抽那佛面蛇心的女人一巴掌了。”
  “若是奴婢会剥皮就好了,真想把她那虚伪的脸皮剥下来,看一看面皮下是怎样一张丑陋的脸。”
  “看甚?你不怕嫌脏了手,快回家洗手。”江姝月一脸嫌弃地瞅了一眼掌刮杨氏的右手。
  回到府里,秋菊拿来香胰子,江姝月使劲地把手洗了好几遍。
  “小姐,咱们算是彻底脱离尚书府了?夫人的灵位是送回苏家还是就供奉在府里?”
  秋菊一边帮小姐更衣,一边问道。
  江姝月沉默了片刻,决定能不沾惹苏家就不沾惹,她是有现代思维的人,有些亲戚天生就是觉得你欠他的,这么多年都没人来找过她,能断则断。
  “母亲遇人不淑,我想把她的灵位送青莲寺去供奉,再请僧人做一场法事。”
  “我不回尚书府,以江正明的性子,他定是一口咬定我已经死了,咱们以后也要极力否认与江正明的关系。”
  “小姐说的是,江姓人家多了去了,小姐现在比从前更好看,咱们不承认,别人也只当是小姐与江大小姐有几分像而已。”
  翌日,江姝月带着岁岁亲自把苏氏的灵位送去了青莲寺,一同送去的还有两张药方。
  “想不到施主这么快就研究出了方子,阿弥陀佛。”慧远大师双手捧着时疫药方,犹如捧着经书一般的虔诚。
  “还有一味药方正在研制中,现在还差一味药就成了。”
  江姝月双手合十,“听闻寺庙里有供奉灵位的地方,小女母亲早逝,还请大师安排人帮小女母亲做一场法事,然后供奉在庙里。”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施主孝心可嘉,贫僧这就去办。”
  慧远大师领着江姝月一行人去了后山的一个殿。
  安置好灵位,岁岁跪着拜了拜抬头问江姝月:“娘亲,外祖母知道岁岁在给她磕头吗?”
  江姝月:“……”
  秋菊连忙道:“岁岁这么可爱,老夫人当然知道。”
  “岁岁说话外祖母能听见吗?”
  “那是当然,岁岁少爷想给老夫人说什么都可以。”秋菊跪在岁岁身边,一脸认真地道。
  岁岁学着娘亲的模样,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大意就是说让外祖母放心,他会照顾好娘亲,还要赚很多很多的银子给娘亲花。
  慧远大师说法事需要做三天,江姝月还有医馆需要她打理,她留下了一笔足够供奉好几年的香油钱就下了山。
  回去的路上,秋菊问岁岁:“小少爷,刚才你说要赚很多的银子,能不能给秋菊姑姑讲一讲,你是怎样赚的?”
  这几日南宫泽月带着岁岁早出晚归,小姐又忙得顾不上他们,秋菊早就想问了。
  岁岁一双凤眸骨碌碌地一转,抿嘴摇头,“不能说,我和南宫叔叔拉过勾了,得保密。”
  江姝月想起南宫泽月的传统手艺,心里一个激灵。
  “他带你打家劫舍了?”
  岁岁一脸懵逼,抬头奶声奶气地问道:“娘,啥叫打家劫舍?”
  “是赌斗鸡吗?”
  见娘亲没解释,岁岁追问。
  “少爷可知道啥叫斗鸡?”
  “知道呀!就是两只鸡打架,看的人可以下注,押对了就赢。”
  岁岁顿了顿又说:“南宫叔叔说了,这是正经生意。”
  江姝月和秋菊对视一眼,两人像是知道了答案,江姝月抬手把脸埋在掌心。
  我滴个神呐!
  敢情那厮带着她儿子赌斗鸡去了!
  江姝月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她轻咳一声道:“岁岁,近日南宫叔叔很忙,娘亲送你去学堂可好?”
  “娘亲,学堂里的夫子教的东西太无趣了,南宫叔叔和书斋里的景修哥哥说好了,去景修哥哥家的私塾,景修哥哥做我的老师。”
  “真景修答应了?”
  江姝月神情缓和了许多,南宫泽月总算干了点人事。
  自己也在盘算着怎么把岁岁送去真家的私塾,没想到南宫泽月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娘亲你猜景修哥哥提什么条件了?”
  江姝月:“……”还提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