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份上，傅承则不会不明白，姜云舒含蓄且赤诚地将她从未给过别人的爱意都给了他。新
傅承则悔恨地闭了闭眼。
他总认为姜云舒嫁给他只是因为各方面条件合适，她从来不会向他表露出过多的情绪，面对他时的笑容也像是深潭之上的水波，浮于表面，却忽略了这段跳过恋爱环节的婚姻最需要坦诚。
是他长期以来不作为的态度，耗尽了她对爱情和婚姻的期望，让她在一次次失望之后最终选择了放手。
顾京砚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傅承则这副肠子都要悔青的模样，心里痛快极了。
“上次咱俩动手，起因是你深夜去机场接别的女人上了热搜，我替云舒觉得委屈。后来这事儿不了了之，我特别想问你，你当时有没有跟云舒解释清楚，你那晚接的女人到底是谁？”
傅承则面对这般质问，只有无尽沉默。
当时见姜云舒神情自若，没有一点吃醋或介意的意思，他确实有在暗暗较劲，觉得既然她不在意，那么他解释与不解释又有什么区别。
“看样子是没有。”顾京砚冷笑，一句接着一句地往他心里刺，
“不过不重要了，反正你现在只是云舒的前夫。”
他故意咬重前夫两个字，又说道，“以后你爱接谁就接谁，哪怕是去接前女友，都跟云舒没半毛钱关系了。”
傅承则皱眉，“什么前女友？”
“你的前女友啊。”顾京砚语气不耐道。
傅承则薄唇抿成一条线，听到这话，眉头皱的更紧，“云舒也是这么以为的？”
这话把顾京砚给问笑了，“姜云舒以前是你老婆，你居然还要来问别人她是怎么想的，你到底有没有在乎过她？”
傅承则僵在原地，仿佛有力量在拽着他，整个世界都在下沉。
他到现在才算真正明白，姜云舒说这段婚姻带给她的疲惫感究竟有多么沉重。
顾京砚被挨了一拳，也不想还手了，只看着傅承则这副恨不得整死自己的模样，心里就特爽，比给他一拳还要痛快百倍。
“云舒不问是因为她相信你，相信你们这段婚姻的忠诚，这是她的态度。但你没有跟她解释，是你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感受，这就是你的态度。”
顾京砚冷嘲热讽道，“离了挺好的，云舒她值得更好的。”
把话说完，顾京砚开车离开了。
他将车开到了一家药店附近的停车区域，正要下车时，接到了李冉怡的电话。
“你现在什么情况？没被打残吧？”
顾京砚啧了声，“我要真跟姓傅的打，我能干不过他？”
李冉怡小声嘀咕一声胜算不高，又催促道，“你快跟我说说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顾京砚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复述了一遍，对着后视镜看嘴角的伤口，
“骂了姓傅的一通，也就是我心里痛快了些。云舒是什么事儿都自己消化的性子，她跟咱俩说没事儿，但心里指定是难受的。你明天见了她，别提这糟心事儿了。”
李冉怡应道，“懂。”
挂断电话后，顾京砚下了车，推开药店的玻璃门，正巧看到了一个戴着口罩的女孩儿正在付款。
他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
女孩儿付完款，一转头看到了顾京砚，神情很意外，主动打招呼道，“姜老师表哥，您好，没想到在这儿能碰到你。”
顾京砚听到这个称呼，没忍住轻笑一声，“挺巧的，你也来买药？”
“嗯，买点感冒和退烧药。”宫妍注意到了顾京砚嘴角的伤口，委婉劝道，“您受伤看上去还挺严重的，最好去趟医院吧。”
“小伤，没事儿。”顾京砚说，“别您您您的称呼了，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不用那么见外。”
宫妍轻轻点了点头。
顾京砚瞧着小姑娘乖得很，忍不住逗了逗她，
“我还送了你两盒云江特产来着，你该不会是忘了我叫什么了吧？”
宫妍一脸认真，“顾京砚，我没忘。”
顾京砚压了压笑意，瞧着她穿着睡衣睡裤，外面裹着一件黑色大衣，脚上穿着棉拖，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家就在附近。
“外面挺冷的，你还生著病，快回去吧。”
宫妍嗯了声，跟他告别，“那我就先走了，顾老……”
因为职业原因，她习惯性地用姓氏加老师的方式称呼不熟悉的人。
在她将要把顾老师说出口时，看到了顾京砚抬眉的小表情，立马将这个称呼咽了回去，突兀地蹦出一句，“再见。”
顾京砚笑了下，点头，“再见。”
前方道路发生了交通事故，堵车情况很是严重。
傅承则心里一团乱麻，双手握紧方向盘，骨节泛白，手背因用力太大而青筋鼓起。
他很想见姜云舒，是从来没有过的急切。
过往亲密的片段在脑海一一闪过，他怎么能将她涨红的脸颊和水光潋滟的眼睛仅仅看做是她沉溺欲海的动情？
他怎么能只在“欺负”她的时候才感觉到她对他情难自禁的渴求？
他甚至没有在温存的时刻吻过她的脸颊，没有在最亲密的时刻说过爱她。
如果在她提出离婚的时候，他就能将爱意宣之于口，他是不是还能得到一个挽留住她的机会？
哪怕是笨拙的，词不达意的，只要让她知道他心里一直有她。
心脏像是被挤压成一团，傅承则只要想到姜云舒眼泪滑落的画面，熟悉的窒息感再次冲撞进胸口。
车子在尚柏悦府停下。
下了车，傅承则望向二楼主卧亮着灯的窗户，心里紧张万分。
他走过去，伸手按下门铃。
来开门的是罗姨，罗姨看到傅承则后，心情有些复杂，有些意外，也觉得惋惜。
傅承则开口问道，“罗姨，云舒在家吧？”
“在家。”罗姨赶忙请他进了门，“快进来，外面怪冷的。”
傅承则换了鞋，走了进去。
还是跟之前一样的陈设，只是以前他是这里的男主人，而现在再迈进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外人。
罗姨给傅承则倒了一杯热水，瞧见他目光一直往楼上瞟，开口说道，“小舒在楼上呢。”
傅承则点头，“罗姨，云舒最近几天都还好吗？”
“都好，只不过马上到孕晚期了，比之前更辛苦了。”罗姨瞧出傅承则心疼姜云舒，忍不住说道，
“承则，你别怪罗姨多嘴。你这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做事一向稳重。但离婚这事儿，你做的确实是草率了些。哪怕是小舒要求的，再怎么也得等她生完孩子再说。离婚证一领，她孕晚期就算再辛苦，你一点帮忙照顾的资格都没了。”
傅承则捏了捏眉骨，“罗姨，您说的没错，是我错的太离谱了。”
罗姨从没见过傅承则这般挫败失落的神情，宽慰道，
“错了还能改，离婚了也还能复婚。只要小舒心里还有你，就都有机会。上去找小舒说说话吧，心结易解不易解，你也别着急，慢慢来。”
“嗯，谢谢罗姨。”
傅承则迈步上了楼，抬手敲门前，担虑地拉起外套嗅了嗅。
她不喜欢烟味儿，但是他今天抽了烟。
他站在卧室门外等待着，心底微微颤抖，承受着无法言说的紧张和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