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阳找到了那个女孩,向她详细叙述了昨天所发生的一切。女孩听到后,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她无法想象平日光明磊落的父母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坚定地表示,自己绝不会背离自己的阶级立场,要与杨阳一起坚守到底。
  
  
  然而,当女孩的父母得知女儿仍在与杨阳交往时,他们开始采取行动。他们用尽一切手段,将女孩转学到了另一所学校,并严格限制她的生活。面对这种情况,杨阳深感左右为难,最终决定断绝与女孩的联系。女孩心痛不已,回到家中闭门痛哭。父母试图安慰她,告诉她那个男孩给不了她幸福。为了防止两人藕断丝连,女孩的父母在高考前夕为她办理了留学英国的手续。他们迅速将女孩送往英国,从此两人彻底失去了联系。这也是杨阳高考失利的原因之一,他未能让校长和老师们满意。
  
  
  在杨阳讲述这个故事的过程中,我们两人已经喝掉了四瓶啤酒。当再次叫来服务员拿啤酒时,她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们,重重地将啤酒放在桌子上。此时已是凌晨一点,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也不再顾忌太多。于是,我们决定一醉方休,畅快淋漓地度过这个夜晚。
  
  
  饭馆老板接到一个电话,要他去打麻将,于是匆匆离去。在离开前,他叮嘱服务员不要让我们赖账,更不要让我们吐在饭馆的地上。
  
  
  在服务员的白眼、抱怨和厨师的低声咒骂中,我们不断地添菜加酒,尽情地享受这个夜晚。我们一直呆到凌晨四点半,如果不是因为兜已经没有足够的钱再买一瓶啤酒,我们可能还会待得更久。
  
  
  结账时,我们因为差八毛钱而翻遍了全身。
  
  
  服务员说:没事儿,有多少就给多少吧!“她好像迫不及待地要撵我们走。
  
  
  杨阳说:“大姐,不好意思,耽误你休息了,趁天还没亮赶紧睡会儿吧!”
  
  
  女服务员面带不悦说:“没关系,早就习惯了,我也睡不成了,一会儿还要熬豆浆、炸油条,准备卖早点。”
  
  
  我说:“那你可够辛苦的。”
  
  
  “我没你俩辛苦,喝了一宿的酒,一定挺累的吧!”服务员一边和面一边说。
  
  
  我说:“用……用不用我……我们帮你和面呀?”
  
  
  服务员笑着说:“不用了,你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和出来的面炸不了油条,只能汆疙瘩汤。”
  
  
  杨阳说:“要不咱俩多呆会儿,吃完早点再回宿舍睡觉?”
  
  
  我说:“行,那就再呆会儿吧,我喝碗豆腐脑儿。”
  
  
  服务员说:“你们刚才还差著八毛钱呢。我们这儿吃饭不赊账。”
  
  
  杨阳说:“那就算了,改日再说吧!”
  
  
  临出门前,我们对服务员说:“大姐回见!”她极不情愿地回了我们一句:“回见!”服务员说:没事儿,有多少就给多少吧!“她好像迫不及待地要撵我们走。
  
  
  我和杨阳从宿舍楼的窗户翻进去,值班的大爷正鼾声如雷,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我们的动静。看来,这个岗位已经形同虚设,这对我们以后的夜间行动倒是个好消息。我们摇摇晃晃地走进宿舍,那股混合著各种人体气味的空气迎面扑来,让人有些难以忍受。我本来想立刻躺下睡觉,但那股气味却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杨阳从书架上拿出一盒烟,我们就在宿舍门口抽了起来。抽了几口烟后,我感觉膀胱有些胀痛,想要上厕所。但看到厕所门口那一片狼藉,我实在不愿意踏过去。于是,我走到楼道尽头的墙角,开始小便。杨阳也跟着我来了。我们抬起头,随着尿液的排出,感觉肚子轻松了许多。不一会儿,楼下传来了“嘀嗒”的水声,那是我们的尿液已经渗透了五层地板,滴到了四层的地板上。看来,这就是生活的痕迹,无论我们走到哪,都会留下自己的印记。
  
  
  在这座始建于六十年代的宿舍楼,它的命运似乎早已注定,如同一座无法逃脱的**工程。然而,就在这个清晨,我和杨阳坐在楼道的窗台上,抽著烟,看着天色渐渐明亮。
  
  
  “咱们去楼顶看日出吧。”我提议道。
  
  
  杨阳点了点头,“好主意,走。”
  
  
  我们踏上了楼顶,静静地等待着太阳的出现。清晨的寒风拂过,我不禁问道:“你冷吗?”
  
  
  杨阳裹紧了军大衣,微微颤抖着声音说:“不是冷,我是尿憋的。”
  
  
  他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开始了他的“水流如注”的表演。
  
  
  我望着对面的女生楼,心中不禁感慨万分。我什时候能有一个女朋友呢?我暗自想着。杨阳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他挺直上身,指著远处大喊:“快看!”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抹红光在天际渐渐升起,彤红的太阳正在城市寂静的清晨中冉冉升起。我被这美丽的景象深深吸引,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漂亮!”杨阳自我陶醉地点上一根烟,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事情正如杨阳所说:该来的自然会来到。周舟就是那个注定此时此刻出现在我生活中的女孩,她就像一片花瓣飘然而至,落在了我的肩上。
  
  
  一天下午,我们班和(2)班进行足球比赛。我们叫(2)班的队员为“老二”。(2)班有一个姓朱的同学速度快踢前锋,一个姓吴的同学组织进攻,一个姓单的同学负责阻截我们的进攻,还有一个姓麦的同学把守球门。这样他们班就由朱老二、吴老二、单老二和麦老二组成一条能攻能守的战线,与我们球队抗衡。那天吴老二因为肚子疼没能上场,导致(2)班3:1输给了我们。我们班的三粒入球全部由我包办,(2)班的那个进球是朱老二打进的,当时我们班队员全体压上进攻,我的一脚射门被麦老二没收,他快速将球抛至前场,朱老二接球后无人防守,他单刀直入后区,在距球门10米的地方,单老二对他喊道“差不多了,快射!”朱老二腿一哆嗦,将球射入大门。
  
  
  那天我的脚感极好,射门欲望特别强烈。在回宿舍的路上,我指著远处的一棵大树对杨阳说:“你信吗,我能一脚踢中那棵树。”
  
  
  杨阳说他信,可我还是轮起一脚,将足球向那棵树踢去。足球离开了我的脚,划出一条上升的弧线向前蹿去,皮球离树越来越近,在它马上就要撞到那棵树的时候,却突然鬼使神差般地改变了运动轨迹,擦著树皮滑过,向旁边一个拎着暖壶款款走过的女生飞去。皮球开始下降,不偏不正,正好撞到那个女生拎着的暖壶上。女生惊愕地看着我们,拎着空荡荡的暖壶壳,小嘴微撅,怒目而视。
  
  
  她的身体僵硬地站在那,仿佛被这一幕惊呆了。
  
  
  杨阳轻轻地踢了我一脚,示意我赶快过去。
  
  
  我匆忙跑过去,一边连连道歉,一边关切地问:“同学,你没事吧?有没有被烫到?”
  
  
  “你踢球怎不看人啊!”那个同学似乎有些生气,但语气中并未透露出被烫到的痛苦。
  
  
  杨阳这时已经走到我们跟前,戏谑地说:“他就是故意的,踢得特准,专门往人身上踢。”
  
  
  那个同学听了杨阳的话,认真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判断杨阳的话是真是假。
  
  
  我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不是!是!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那个同学被我的窘态逗笑了,她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的裤子已经湿了一大片。
  
  
  我有些过意不去,说:“你的裤子都湿了,要不然先用我的暖壶吧!”
  
  
  她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回去换一条就行了。”
  
  
  我坚持说:“那你得好几天没有热水用了,我还是把我的暖壶给你吧。”说完,我转身跑回宿舍,拿起我的暖壶就往楼下冲。
  
  
  跑到四层时,我忽然想起暖壶上可能有尘土,于是又跑回宿舍,拿了一块抹布把暖壶擦得干干净净。
  
  
  这才再次冲出宿舍,把暖壶递给了那个同学。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暖壶,说:“这多不好意思啊,你用什呀?”
  
  
  我笑着说:“我什都不用,你放心用吧。”
  
  
  杨阳这时插话说:“他不洗脸不洗脚还喝生水,你就放心地用吧!”
  
  
  那个同学听了杨阳的话,忍不住抿著嘴笑了起来。
  
  
  我指向杨阳,对女生说:“你看,他洗脸、洗脚和喝水用的都是同一个水源。”
  
  
  女生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她好奇地问我:“那我该怎把暖壶还给你呢?”
  
  
  我简单地回答:“我住540房间。”
  
  
  女生点了点头,说:“好的,我们待会儿再见。”
  
  
  然后,他转身走向了水房。我本来还想和他说些什,但既然他已经说了待会儿再见,我也就没有再纠缠的必要了。
  
  
  回宿舍的路上,我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又返回头去找那个女生-女生已经打完开水,正准备进楼,我叫住她。
  
  
  她回头一看是我,便退回来问我什事?
  
  
  我问她:“你住哪儿?”
  
  
  “137。”女生用嘴朝一层的某个窗口呶了一下说:“就这儿。
  
  
  “你叫什名字?”
  
  
  “周舟。”
  
  
  “噢,行了,你进去吧。”周舟走上台阶,进楼前不忘对我回眸一笑,我也咧开嘴傻笑了一下。
  
  
  我感觉自己的暖壶拎在周舟的手显得那生动。
  
  
  晚上,就在我正准备脱衣睡觉之际,宿舍的传呼器响起看门老大爷的粗暴声音:“540那个没暖壶的下来,有人找!”
  
  
  杨阳问我:“是不是说你呢?”
  
  
  我又一听,老大爷还在说:“540谁没暖壶谁就快点儿下来,有人找!”
  
  
  “是说我呢,我下去看看。”我重新穿上鞋。
  
  
  我跑到一层,问老头:“大爷,我就是540那个没暖壶的,谁找我?”
  
  
  老头把眼睛一斜说:“人家等半天了。”我看见周舟正拎着我的暖壶站在男生楼门口,我走了过去。
  
  
  周舟说:“你还没洗呢吧?”
  
  
  我说:“我不用,还是你拿回去用吧!”
  
  
  周舟说:“我已经洗完了,给你留下半壶水。”
  
  
  这时我才发现周舟的脚上穿着一双毛绒绒的卡通拖鞋,头发披散在肩上,样子颇为可爱。
  
  
  我接过暖壶说:“谢谢。”周舟说:“快熄灯了,我得回去了。”
  
  
  跟周舟道别的时候,我没忘对她说:“其实我不像杨阳说的那样不讲卫生,只是偶尔不洗。”
  
  
  “谁是杨阳?”
  
  
  “就是今天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家伙,他都快一个月没洗脚了。”
  
  
  “那你可惨了。”
  
  
  “我早就习惯了。”“你叫什?”
  
  
  “我叫邱飞。”
  
  
  “哦。好吧,拜拜。”
  
  
  “拜拜。”
  
  
  当我把脚泡进周舟送来的开水的时候,一种幸福感从脚趾传递到身体各个部位并顺毛孔扩散出去,洋溢在我的周围。那晚我睡了一个特别舒服的觉。
  
  
  杨阳说第二天早上他起床的时候,看到我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他不忍叫醒我,兀自去上课,而我却在睡眠中体会著幸福的时候又一次被老师记以旷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