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动了怒,哪里还有人敢说话。
  李德全挥了挥手,命随侍两边的侍卫都让了路,避免打草惊蛇。
  萧蘅面色难看,甚至急的鬓边都出了冷汗:“父皇!仪妃与母后向来不合,她说的话未必能当真,母后乃已过之母,您怎可、怎可怀疑她呢?”
  情急之下他并不知道这话更加触了萧圣高的底。
  那意思活脱脱像是萧圣高在找茬。。
  萧蘅见他没说话,又忙跪下来求:“父皇明查!母后就算要做什么,她堂堂国母,难不成还要去依靠一个小小庶女?”
  仪妃听罢,冷笑:“太子殿下这话说的,像是本宫一个贵妃要跟小小庶女为难似的,里头是真是假一探便知,太子在此耽误,是想要拖延时间么?”
  她说话的时候,萧蘅不断瞪视过来,那模样像要将她生吞了。
  仪妃害怕地往萧圣高身后躲:“陛下您瞧瞧,您还在此呢,太子就想将臣妾活剐了似的。”
  萧圣高烦不胜烦,他太清楚皇后打的是什么心思。
  当然也知道仪妃与皇后素来当然不合,仪妃闹到他面前,也未必真是吓着了。
  但是皇后显然更加过分。
  今日这样的日子,她竟然敢筹谋这样的把戏!
  若是程京妤真的出了问题,那在聂文勋面前,他们西楚的脸不都丢尽了?
  “你还说,堂堂国母做出这种事,你还要为她开脱!”
  萧圣高一呵斥,萧蘅整个身子都发起抖来。
  程京妤冷眼看着,只觉得满心嫌弃。
  前世有着自己在,萧蘅被皇帝训斥的时候非常少,因此看不出来他在萧圣高面前是个怂货。
  脊梁骨弯弯,一点都没有太子该有的凤仪。
  仪妃眼底都是轻蔑,朝程京妤看过来:“事关郡主,郡主如何以为呢?”
  问题抛到了她这儿,程京妤不动声色地敛了眼底的锋芒,垂眸的时候如同一个沉静温婉的世家女,还显得有几分委屈。
  紧接着她跪下来:“妹妹她就算上次一时糊涂伤了公主,可本性到底是好的,此次说不定也是误会,还请陛下明查。”
  她不卑不亢,话落却是立马叫众人想起了上次猎场的事。
  记忆回笼,萧筱作为萧圣高疼爱的小女儿,在猎场差点被人下了情/药,他都差点忘了!
  “对!上次下药的事情,不就与你家小妹有关?此时全交给皇后处理,她就把人给放了?!”
  萧蘅一瞬间面如死灰。
  仪妃哪能放过,见缝插针道:“方才我见程家二姑娘盛妆打扮,可不像从牢里刚出来的样子,皇后娘娘不是早就将人放了么?”
  万籁寂静。
  就连跪着的程京妤,都能感受到萧圣高身上浓重的怒气。
  他不再多言,甩下众人首先踏步进了梅园。
  如此脚步生风的模样,倒显得有几分迫不及待——迫不及待要整治皇后。
  萧蘅见状,也快速起身,踉跄地追了过去。
  甚至来不及瞪程京妤一眼。
  程京妤将落在自己膝头的一片叶子拂去了,面前又出现一只手来。
  那手苍劲有力,掌心布了剑茧,修长却不细瘦。
  不像傅砚辞的,傅砚辞大约是因肤色太白的原因,他的手总是瘦白修长的,五指如葱玉,不沾半点尘埃。
  聂文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郡主还跪着做什么?咱们赶紧去瞧瞧你那妹妹,真出事了怎么办?”
  思绪被打断,程京妤抬眸望,分明见聂文勋的眼底藏着一丝揶揄。
  看穿她是故意的,不拆穿还跟着故意,是聂文勋的性格。
  这人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不过这手嘛——众目睽睽之下,都想看程京妤的反应。
  毕竟大家心知肚明,聂文勋来西楚的目的是为何。
  方才聂文勋就已经扶了程京妤一下,两人叫人看上去颇为郎情妾意,好事将近的模样。
  这手要是再一牵,明日京都就该传出佳话了。。
  程京妤怎么会不明白,聂文勋故意的。
  而且要是如此,萧圣高也会更确信她想要嫁给聂文勋的心。
  她搭上去,碰到一手的干燥,令她有些微的不适。
  站起身后迅速便撤了开来。
  对四周的赞叹也表示不闻,只是迅速看了一眼傅砚辞的表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总之对傅砚辞的情绪格外上心。
  可他根本没看这边,只是盯着他的鞋面,面色沉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来应该是不开心的,他在这样的场合,就是被萧圣高拿来当钉子使而已。
  聂文勋颇为意外,挑眉:“郡主的戏倒是叫本宫不知道怎么唱了。”
  这话说的小声,只有少数围在他们周围的人能听清。
  仪妃是一个,她睨了程京妤一眼,道:“可不是么?郡主的戏台子搭的这样好,本宫都不知道今日要上台。”
  说完,拂袖而去。
  仪妃生气是应该,她一个聪明人,应当不会看不懂程京妤借了她的手。
  无端端要赏梅,萧圣高定然会想起她,邀她过来发现了皇后,那她就不可能放过这个拉踩皇后的机会。
  这个戏台子搭的,仪妃不上都对不起程京妤。
  可是当了这个出头鸟,她自然是要生气的。
  看来找个时间,要去私下里赔罪才是。
  其余的官员见他们这么磨磨蹭蹭,忙跟着仪妃去了。
  有热闹谁不看?
  更何况还是皇后的热闹!
  四处走的只剩三个人,聂文勋瞟了一眼傅砚辞,摇着头往前迈,边感慨:“仪妃娘娘觉得她是个出头鸟,本宫又何尝不是呢,初次见面,郡主真叫人惊喜啊。”
  这人心底原来清楚的很。
  等只剩程京妤和傅砚辞两个了,程京妤看着傅砚辞那张如同雪松一般的冷脸,鼓起勇气:“殿下,方才我——”
  傅砚辞抬脚,一眼都没往她身上看,打断她的话:“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