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沈瑶转过了头没有看见,那阴沉里还带着些狠厉。
  不过张勉很快掩饰好,又柔声哄道:“瑶瑶,你知道的,我家三代单传,如今母亲又卧病在床,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在临去前抱上孙子。”
  “是我的错,当时我真的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想这么多。”
  “说完我就后悔了,想要进来找你解释,又怕你不愿意让我看见你狼狈的样子。”
  “你都不知道,我听见你的哭声的时候有多心疼,恨不得自己替你受了这个苦。”
  “瑶瑶,你相信我,若不是我不能生,我真想这个孩子是我来生,而不是让你一个人在这里面苦苦挣扎。”
  “瑶瑶,你理理我好不好?为夫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再不会了。”
  今天的沈瑶,任他说破了嘴皮子也没有理会他。
  只是后面他日日都来说这样的话,很多事情又亲力亲为,孩子和她,张勉都会毫不嫌弃的亲手照顾。
  一个月下来,她还是心软了。
  孩子满月这天,张勉宴请了他的同窗,沈瑶疑惑,“夫君,你不是说,乡里的乡亲们助你良多,为何不将他们也请来?”
  张勉一副都是为了她的样子,“乡下人粗枝大叶惯了,他们心是好的,可很多行为便连我都不太能受得了,就更不要说从小金尊玉贵的你了。”
  “乡下妇人又嘴碎,我是生怕你受气。”
  “没事儿的,我已经差人去给他们送喜糖了,再给帮助过我的那些乡亲们一人包个一两银子,那已经顶好了。”
  “好。”沈瑶其实也就问问,她其实半点也不想和乡下人相处。
  她一脸感动的将头埋进张勉怀里,“夫君,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
  张勉闻着她头上的味道,心里直泛恶心。
  可手却温柔的拍着她的背,嘴上更温柔,“我是你夫君,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何况,嫁给我,是你受苦了。”
  “瑶瑶你放心,将来,我一定可以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的。”
  “好,我相信你。”
  侯府也收到了请帖,可只派了个管家送了礼品来。
  就连沈琛这个亲舅舅都没有出现。
  张勉这边因为侯府来参加满月宴的人脸色都有些异样。
  “不是说娶了侯府嫡长女吗?看样子,这嫡长女并不受宠?”
  “说不定不是嫡长女不受宠,而是差距太大了,侯府并不承认这个女婿?”
  “可看这样子,怎么像是将这个嫡长女也一起放弃了?”
  “这谁知道呢,听闻这位嫡长女有个亲哥哥,怎么他好像也没来?”
  ……
  侯府里,沈辽看向给沈琛诊完脉的太医问,“太医,犬子如何了?”
  要不是这实在是自己的孩子,沈辽根本不想出现在这里。
  沈琛是因为昨天晚上太过胡闹,晕在了女人的床上。
  这原因,他是连说出口都觉得丢脸。
  太医看着沈辽,脸色为难,沈辽直接道:“不论什么情况,还请太医直说,侯府必定不会怪罪。”
  “回侯爷。”太医拱手,“大公子的身子亏空太过严重了,若是再不保养,往后怕是于寿数上也是有碍的,且……”
  顿了顿,他抬头瞥了一眼沈辽的脸色,“且公子的身子,怕是子嗣也难了。”
  “子嗣难……是什么意思?”
  “不知在此之前,公子后院可有孩子出生,若是有,那应当是公子此生唯一的孩子了。”
  晴天霹雳!
  沈琛刚醒,就听见这么一句话。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太医,翻身从床上摔了下来,下人赶紧去扶他。
  “大爷!”
  他甩开旁人的手,走到太医面前,攥着他的胳膊,“太医,你、你说什么?你说我……”往后都没有孩子了?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那么……
  他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他太清楚在大家族里,没有子嗣意味着什么了。
  意味着,他失去了继承权。
  太医低着头,没有回答他,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颓然的跌坐下去,沈辽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好好的将太医送了出去。
  也没有什么嘱咐的话,就这么将太医给送走了。
  这把太医都给整懵了,这么大的事情,侯爷不交代几句吗?
  比如保密?
  三个月后,兰玥蓉诊出有孕。
  沈琛大喜,觉得天不亡他。
  在兰玥蓉怀孕这几个月,他春风满面,像是又变回了那个温润意气的侯府嫡长子。
  可惜这份得意没有持续多久,兰玥蓉十月怀胎,生下一个健康的女孩儿,母女平安。
  他不肯接受,又晕了过去。
  又两年,老皇帝殡天。
  皇权交替之际,自然有人想要挺而走险。
  彼时沈琮在庄子上闭关,沈辽和沈璋就在新皇身边,沈璋天生神力,正好阴差阳错救了新皇一命。
  新皇继位,沈辽成了世袭罔替的定国公,沈璋被封为忠勇伯,爵位三代后始降。
  就在大家以为,沈家的荣耀到此为止时,沈琮给新皇交上了产量极高的粮种。
  在新皇刚上位的时候,这属于是新皇第一份政绩了。
  沈琮被封为定国公世子,可皇帝犹觉不够,给了一个伯爷的爵位放在他的身上,说是给他将来第二个孩子的。
  这操作,震惊天下。
  从没听说过,人都还没生下来,爵位却已经下来了的。
  兄妹三个,已经成了京中各大豪门望族的重点关注对象。
  生怕自己手慢了,这样好的人,就给别家给定去了。
  沈瑶彻底坐不住了,她带着孩子上门,直奔自己哥哥的院子。
  “哥,怎么回事儿?世子之位,怎么会是沈琮的?”
  短短两年,沈琛更瘦了些,胡子拉碴,脸颊凹陷,眼底都是乌黑。
  整个人沉郁的不行。
  沈瑶说完话才看清他的状态,“哥,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没事儿你就回去吧。”
  “你赶我?”
  “不是我赶你,你没发现吗?这偌大的侯府,再没有我们落脚的地方了,说不定再过不久,我也会被赶出去的。”
  “怎么会这样的?我要去找父亲,父亲怎可弃你这个嫡长子不顾,改封二子为世子?”
  何况那两兄弟,一个成了忠勇伯,一个身上还存了一个伯爵。
  这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爵位,在他们三兄妹身上,就像是不要钱似的。
  她转身就要走,沈琛拉住了她,“别去,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