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还没到元宵这年就还不算是过完,但对于百姓或者行商而言,这已经到了他们开始为新的一年的生计而忙碌奔波的时候了。
  通往周庄的官道上,行人渐渐的多了起来。
  李辰安一行依旧不紧不慢的向周庄而去,这令刘管家和苏二公子心里有些焦急。
  刘管家的意思本是将这五个桃花岛的隐门高人送去了周庄之后就离开,他需要带着二公子赶往枫县——
  已有消息传来,说摄政王的车驾正在前往枫县的途中,恐怕还有半个月左右就将抵达。
  从周庄去往枫县倒是只需要三五天的脚程。
  但能够早些去等待摄政王的到来,总比错失了那个良机好上许多。
  可这位李公子他是当真不急啊!
  这能怎么办呢?
  当然不能催促,毕竟人家是隐门中的高手,他游历天下本就没啥目的。
  他这才答应了帮苏家渡过目前的第一个难关,可不能得罪了他。
  李辰安依旧和萧包子同骑一匹马。
  他的手依旧搂着萧包子的腰,比以往时候搂得更紧了一些。
  萧包子忽的发现自己已经习惯,她已不再如以往那般羞怯,反而觉得两人之间本就该这样。
  虽然那好事尚未能办成,但这家伙已经看过了自己的身子,那自己就已经是他的人了。
  就在萧包子想着何时能够将那事给办了的时候,她的耳畔忽然传来了李辰安的声音:
  “剑舞……有没有在宁楚楚的身边?”
  萧包子微微转头,反倒问了一句:“有关于宁楚楚的消息?”
  “嗯,宁楚楚带着她的五百娘子军当了土匪,正在被江南道的官府派人围剿。”
  萧包子笑了起来,在双蛟山里她已见过了宁楚楚的那些娘子军的身手。
  若是单独的放在江湖中,也就开阳天枢她们几个稍微能看看,其他人嘛,都是些二三流的身手。
  但她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却绝不是一般的江湖高手能够抵挡的。
  何况官府的那些捕快或者府兵。
  除非他们有十倍于娘子军的人马,否则,他们对娘子军根本就构不成威胁。
  “你担心她?”
  “倒不是,只是如果剑舞她们也在她身边,她会更安全一些。”
  萧包子摇了摇头,“晚溪斋毕竟得有人看着。”
  “京都平定之后,我就让剑舞带着百余弟子返回了晚溪斋……已经错过了秋种,那可就不能再耽误了春耕,她们估摸着已经抵达了晚溪斋……”
  “要不要叫她们再出来?”
  李辰安想了想,“不用,晚溪斋得守着,万一哪一天我落得个无家可归的时候,指不定还要去你那晚溪斋吃口软饭。”
  萧包子咧嘴一笑,“要不……咱们去接了若水妹子,再带上宁楚楚,一起去晚溪斋?”
  “不二周天诀这个东西,看的是个悟性,其实也就是个缘分……我倒是以为你真跑去吴国洗剑楼,也不一定就能有所得。”
  “与其那样,怕是不如就在晚溪斋静修,说不定你还有那机缘能够参透。”
  李辰安的身子向萧包子靠的更紧了一些,他在萧包子的耳畔低声说了一句:“三女侍一夫……你觉得我还能静修么?”
  萧包子脸蛋儿忽的一红,一声娇嗲:“你想的美!”
  她的话音刚落,忽然,走在最前面的阿木停了下来。
  接着一个声音如春雷般炸响: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李辰安探出脑袋,笑了起来。
  “哟,打劫的!”
  ……
  ……
  站在渡船上的宁楚楚此刻正望着长江水发呆。
  开阳就在宁楚楚的身边,她忽的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道:“殿下,您……您可想清楚了?”
  宁楚楚没有回答。
  在江北渡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想清楚了。
  无论是刀山火海,都得去救李辰安。
  可当她真的登上了渡船,渡船真的正往江南而行的时候,她却有些惆怅了起来——
  他是摄政王。
  这没什么。
  可在宁国百姓的心里,他依旧是皇长子!
  自己是宁国的四公主,那么在所有不知情的人的眼里,他就是自己的大皇兄!
  现在自己亮明了身份,许能令江南官场的那些官员投鼠忌器,也或许让他们将自己一并杀死。
  毕竟父皇驾崩之后,宁国已没有了皇帝。
  自己这个公主殿下的名头,恐怕也就唬不住几个人。
  这些都不重要,就算是死,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真跑去了他的身边,真的见到了他,终究还是修不成那正果。
  他的身边有那个萧姐姐。
  而今江南已起了诸多传言,说萧姐姐就是奚帷的女儿……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不像是假,他和奚帷的女儿走在一起,对他的名声可不太好。
  也不知道萧姐姐有没有因为这身份的缘由离开了他。
  想来是会的。
  萧姐姐是喜欢他的。
  那便不会连累了他。
  就在宁楚楚胡思乱想的时候,开阳又低声说了一句:“殿下,船就快靠岸了。”
  宁楚楚抬头,任由江风吹乱了她的长发。
  “那就登岸!”
  “还是去枫县?”
  “对,还是去枫县!”
  “殿下……”
  宁楚楚举起了一只手打断了开阳的劝导:“我想清楚了,他是我哥,我当然得救他。”
  “……好!”
  渡船靠岸。
  五百娘子军登岸。
  她们骑上了战马。
  走在最前面的天枢和天权二人各掌着一根竹竿,两根竹竿间是一条宽大的横幅。
  横幅上写的便是宁国四公主奉旨下江南,见者避让,违者……斩!这一行大字!
  而此刻,陈县尉正带着个把时辰前才抓来的一千壮丁还有那三百二十个原来的防卫兵,正无比凌乱的站在栖迟渡至栖迟县的路中间。
  陈县尉骑着唯一的马站在队伍的最后方。
  他看着这支乱七八糟的军队心里一叹——
  没有盔甲。
  连像样的武器也没几把。
  那一千瘦不拉几的刚抓来的壮丁,身上穿着破烂的棉袄,手里握着的是棍棒!
  他们并没有带来家里的菜刀或者柴刀,因为铁器很贵。
  这特么的!
  棍子打狗可以,要吓唬土匪,还是足足五百人的女悍匪……
  陈县尉只能祈祷他们呆会能够跑得快一些。
  就在这时,一斥候飞奔而来。
  他冲到了陈县尉的马头前,气喘吁吁的说道:“报、报大人!”
  “女匪已经登岸,正向此处而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她们扯着一个红幅,小人距离她们有些远,依稀看见了四公主宁什么奉旨下江南……大人,难道她们不是土匪,而是公主殿下的私兵?”
  陈县尉这就傻眼了,他俯过身子,“你看清楚了那几个字没?”
  “小人确实也就看清楚了那几个字。”
  陈县尉一捋短须,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忽的笑了起来。
  “走,带本官前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