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顿时鸦雀无声,除了那刺耳的笑声,仍不知死活的挑衅著,百官们战战兢兢屏退两边,等待着帝王的指令。
  
  嬴政抱着沈姚的手青筋鼓起,滔天的恨意在胸腔横冲直撞,眼神中的冰冷狠戾,让所有人都觉得嬴成蛟会血溅当场,也怕会牵扯到自己。
  
  “带回去,寡人亲自审问。”
  
  嬴政却在极短的时间内平复了心情,众人都感到不可思议,毕竟这死得可是永乐侯……
  
  在百官注视下,嬴政稳步向前,离开了,一如往日。
  
  小扶苏从公孙赫旁边跑过,想去追,却被一把拦住。
  
  “放手!”他气愤地吼道,话尾带着哽咽,眼底的酸涩又涌了上来,他不明白刚才侍从们拦著,为什现在还要拦著,抬起头时,小扶苏脸上未干的泪痕又被热泪填满。
  
  “让你父皇一个人静静……”公孙赫看着嬴政的背影,眉头紧锁。
  
  小扶苏无论怎样都挣脱不开,却在瞥见快要被拖走的成蛟时,不知哪来的力气,甩开公孙赫的手,冲了过去。
  
  他抓着成蛟的衣摆,质问道:“你为什这做?你是坏人!”扶苏年幼,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他的问题也是在场人都想知道的,这多年,长安君连重要宫宴都推脱不来,在快被人遗忘的时候,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到底所求为何?
  
  被人拖拽著,浑身是伤的成蛟淡笑着,低头触及小扶苏眼中的怒火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你与嬴政长得真像……生气时更像……”
  
  “回答我!”小扶苏更加愤怒,他迫切的想知道理由,明明前不久还去拜访过……夫子说他是父皇的弟弟……
  
  “这个问题,你父亲比你更想知道……”成蛟不想与之浪费口舌,而影也需要尽快把人带过去,他吩咐暗卫好好保护扶苏,然后离开。
  
  另一边……
  
  “都不许跟着!”嬴政喝退了侍从,孤身走在长长的宫巷,他不知道该去哪……该做什……
  
  乌云越压越低,怀中人脸色苍白,明明那轻,可嬴政却渐渐抱不动了,每一步都走得艰难……缓慢……
  
  冕旒轻轻摆动……
  
  嬴成蛟被关在他未离开时居住的地方,由影亲自看守,没有嬴政的旨意,几天滴水未进。
  
  这天,房门终于打开,刺眼的余晖照射进来,趴在地上的成蛟听到来人的脚步,慢慢挪动身体,他半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眼前模糊的人影才清晰起来。
  
  成蛟看着嬴政阴沉的脸,没有半分颓色,假模假样说道:“看来他也没这重要……”
  
  听着匍匐在地上的人满不在乎的语气,嬴政强忍着没有动怒,“你想杀寡人,因为天下。”
  
  “不是显而易见?这几日……过得可舒心?”成蛟并不打算绕过这个话题,他布局了这久,怎可以这快就结束。
  
  “什时候开始的?”面对成蛟的步步紧逼,嬴政并未自乱阵脚。
  
  “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成蛟咬牙说道,他费力地坐起来,尽力保持仪态,“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是怎在赵国活下来的,几句甜言蜜语,竟然就信了?”
  
  成蛟轻笑出声,话话外满是嘲讽,又像是恍然大悟,“哦,也对,跟他待久了,忘记人心叵测?果然一样的愚蠢……”
  
  再一再二难再三,嬴政拔出配剑,快步上前指著摇摇欲坠的成蛟,斥道:“闭嘴!你隐藏这久,就只是为了王位?”
  
  过去种种,嬴政实在难以想象都是他伪装出来的,还……害了沈姚……
  
  听到这句话,成蛟的怒火也被勾起来了,“什叫只是?你若不在乎这些,为什要回来!为什不死在赵国,这一切原本都是我的!都是父王的儿子,你告诉我凭什!”
  
  这天底下最好的都给了嬴政,这不公平!
  
  干哑尖锐的声音藏着成蛟多年的不平,这番说辞无法让人共情,站在嬴政身后的影只觉得他该死,想必夜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
  
  “你有这多机会,为什不早点杀了寡人!”嬴政也已经忍耐到了极点,攥著剑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刚开始我确实是这样想的,只有你死了,我才是唯一名正言顺的继位者,但……沈姚会救你,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你……到头来不就白折腾了?”
  
  “你非要用这样的手段?沈姚他待你不薄……”嬴政压抑著嗓音。
  
  “是不薄,所以那日……他说错过了你继位秦王的大典,这次……我可是好心让他看到了……”成蛟坦然地说出这番话,没有丝毫愧疚。
  
  “或许你在想那日他跑得慢些,就不会死……但我在赌……他一定会保护你。”
  
  成蛟多年来看得很清,知道怎样能重伤嬴政,他盯着眼前人一字一句道:“所以你要记住,他本可以不用死,都是因为你……”
  
  这句话的杀伤力无疑是巨大的,一旁的影隐约看到嬴政身形不稳,晃了一下。
  
  “江山我争不过你,但现在我也未必输了……他死了……”这是成蛟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往后余生嬴政再也无法释怀……
  
  “没有,他只是回去了!”嬴政一剑插进成蛟的肩膀,猩红的眼睛爬满痛苦,他反驳的那快,这个“死”字,他怎样都无法接受,这几日他在努力说服自己,沈姚只是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怎脑子不清楚了?他……不是就死在你怀?尸体不是还在……”
  
  成蛟一次次地扒开伤口,嬴政再不愿相信,可听到“尸体”二字的时候,也猛然意识到了不对,沈姚以前回去时,是整个人消失,可现在……
  
  所以他又骗我……沈姚……真的死了……
  
  嬴政松开了握剑的手,疾步向外走去,对影的呼喊全然不顾。
  
  “恭送皇帝陛下……”空荡的大殿响起成蛟调侃的声音,久久不散,他看着嬴政的样子,只觉得无比畅快。
  
  影上前一步,快速拔出鹿卢剑,冷漠地看着地上疼到抽搐的成蛟,“你与陛下天壤之别,先王之子可为秦王,而天下的重任你担不起。”
  
  闻言,成蛟脸色变得铁青,他被激怒,转头恶狠狠地盯着影,狼狈又伤重,没半分威慑,只能任由影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