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少年眨了眨眼，有点懵。
“什问题？”
“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只耍精髓，可能就是你觉得最帅的招式吧。”
“啊？可是耍最帅的招式，不对吗？”
祈昀叹气。
“你要知道，不管什武功，都自有其一套在，如果不打好基础，就想学绝招，最终肯定只会暴毙而亡，就像你现在，耍到筋脉堵塞剧痛，又不会运息，迟早你连剑都会拿不起来。”
野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有，有这严重？”
祈昀无奈摇头，让晋蒙拿来笔墨纸砚。
随后在案上画了好一会儿，接连画了几张纸，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人，有拳法，有剑法。
“这些，是你所学的盘山……算了，这几套拳法和剑法，日后，你要好好照这个练，等你练熟了之后，再随你怎耍，到时你就知道，怎打不会阻塞筋脉了。”
“另外，小晋会教你打通筋脉、运息，这样你就可以开始自己疗伤，修炼内力。”
祈昀暗想，这个对他来说，应该不难。
野人看那几页纸，惊诧不已，但又感到十分有趣，一下子就陷了进去，手开始比划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祈昀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惊叹道：
“哇，祈昀，你真的好厉害啊，这样好像真的能行！”
祈昀看他已经比划得初具雏形了，不禁感慨万千。
厉害的是他才对。
如此接受能力，连他都要自愧不如了。
想到日后来日方长，祈昀心思一动，问：
“野少年，你要不要给自己起个名字？”
“嗯？我不会起名字……对了！祈昀你这厉害，要不你帮我起吧！”
野人说着，两眼已经开始发光。
祈昀看他这副少根筋的单纯模样，似是已经信任了他，眉间一挑，他转头看向窗外，一轮弯月悬挂天边，虽有残缺，并非满月，却也是皎皎月明。
祈昀内心一动，拿出一张纸，寥寥几笔，一个名字已经跃然纸上。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你就叫常圆缺吧，如何？”
野少年盯着那个名字，虽然看不懂，也听不懂，但还是接过纸张，笑得灿烂。
“好！”
清晨，天刚蒙蒙亮。
可清乐坊的一间房，已经亮了一夜的烛灯。
丁旷坐在桌旁，神色紧张地问一旁站着的心腹：
“你可看清楚了？付公子和那霖风一起离开的？”
心腹额角有汗，显然刚从外头回来，他微弯著腰，如实禀报：
“对，霖护卫已经回府好几个时辰了，刚刚跟付公子一起离开，面色无异，也没往清乐坊来。”
“那他们去哪了？”
“看样子，应该是去佛山寺。”
丁旷心一松，顿时感到如释重负。
付公子素来有拜佛上香的习惯，佛山寺便是他常去之地。
如此说来，真如那祈昀所说，付公子不会知道那些不该知道的，他都帮他处理好了？
丁旷起身，眉头微皱，心不甚舒坦地在房踱起步来。
半晌，他脚步一顿，突然停下，声音略低，跟心腹说：
“我要知道那祈昀是什人。”
心腹一听，脸有难色。
“老板，已经打听过了，听说是个商人，但是其他的，查不到……”
“哼，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定有人知道他是谁！”
心腹眨眨眼，一下子意会了什。
“老板是说，天疏？”
“对！他们一定知道，去！”
“是！”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天疏，是近几年迅速崛起的一方势力，听闻拥有最强大的情报网，江湖中人，早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是同时，他们也相当神秘莫测。
他们不想卖的情报，无论你怎找人搭线都没用，但若是想卖，你在市街边上，兴许都能“碰巧”撞到他们的人。
丁旷笑笑，好在，他早就搭上了线。
这祈公子的来历，他定要查个清楚！
又在房来回踱步许久，丁旷的心还是控制不住七上八下的。
过了一会儿，他眼神一狠，停住脚步，又唤来一人。
那人看老板不善的脸色，战战兢兢的：
“老，老板，有什吩咐？”
“走，你跟我去见一下禹忌。”
那手下人一闻言，腿一哆嗦，却是一动不动。
“老板，他好像还在练功，不让人去打扰……”
“都一整天了还在练？”
“对……”
丁旷撇撇嘴，不耐烦地挥手，让手下人走。
随后，房间又恢复了一片静谧。
直到很久以后，天光才终于大亮。
彼时，常圆缺还在自己房呼呼大睡，醉生楼已经有客人来了。
丁旷急吼吼穿过走廊，轻声敲响了祈昀所在的房门。
不多时，一个脸色严肃的男子就开了门，将他引了进去。
素舆上，还是那个面容俊秀的公子哥，可今日一见，显然精气神都好了很多，衣服整洁白净，气质又儒雅高贵了一分。
丁旷不动声色地在心底思索，脸上却堆满了笑。
“祈公子，真是太感谢了，虽然不知你是怎做到的，但一定是托了你的福，付公子没找我麻烦呀！”
祈昀淡淡一笑，礼貌回礼。
“举手之劳，丁老板没事就好。”
“祈公子，你说吧，有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丁旷凝神等了半天，却没有等到祈昀开口，反而那坐着的男子只是微微笑着看他，一双眼睛不知道藏了什，没来由的让他有点头皮发麻。
他咽了下口水，正要开口打破平静，祈昀却出了声。
只是说的话，让他十分不明所以然。
他说：“丁老板，我觉得，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交，交朋友？然后呢？”
“没有然后。”
丁旷摸了摸脑袋，这话着实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跟牛鬼蛇神打交道这多年，自然也见过这种不爱把话说破的，但是这祈姓公子，给他的信息未免也太少了点？
他眼神闪了又闪，再次堆起笑。
“祈公子，我比较愚笨，不如你还是直说了吧？”
祈昀眨眨眼，眼神却很是清澈。
“我是说真的，我们交个朋友，没有其他请求，天，已经这个时辰了，丁老板，不好意思，我们待会还要出一趟门，日后再找你相聚吧。”
丁旷被下了逐客令，更懵了。
但是说逐就逐，晋蒙已经客客气气将他送到了门口。
丁旷皱起眉头，赶紧扒住门。
“等一下祈公子，不知祈公子会在此处停留多久，你帮了我这大一个忙，我总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吧，你看如何？”
祈昀一听，点头温言道：
“这自然是好，我们会在这待上一两日，有劳丁老板了。”
“一两日……怎不多住几天，奉天城还是有很多地方可以游玩的，要是……”
祈昀淡淡打断：“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办，就不久留了。”
“哦哦，这样……”
丁旷见祈昀不愿再说的样子，也就识趣离开了。
只是一步三回头，看着祈昀的房门，满腹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