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凌烟,你胡说。”
  这一句,傅柠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向来冷静,自制力很强,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风凌烟的记忆里,仅有的一次,是景灏意外离世之后。两人大吵了一架,她扇了自己一巴掌。嘶吼。“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风凌烟心口刺得生疼,眼角泛起了泪光。苦涩挂在嘴角,轻声道。“傅柠,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是……”
  “嘟嘟嘟……”
  不等她说完,对方挂断了电话。
  风凌烟缓缓将手机从耳边撤下来,盯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她与傅柠,关系才刚刚缓和。没想到,竟又再次降至冰点。
  与上次一样,她没有任何怨责。这种事,若发生在她身上,也一样无法接受。
  叩叩——
  “少奶奶,你起来了吗?”
  周妈站在门外,小心翼翼询问。
  “来了。”
  风凌烟拿了纸巾,吸了吸鼻子,起身去开门。
  “少奶奶,少爷叫你下去吃早餐。”周妈见她眼睛微微有些泛红,只以为君陌殇昨晚又太过放纵。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细水长流的道理,少爷不懂吗?”
  “好。走吧。”
  风凌烟浅吸一口气,思绪回笼,莞尔一笑。
  周妈知道她在强压着情绪,没有拆穿,也没有追问。
  -
  下到一楼大厅,发现五、六个黑衣保镖拿着钢琴专业保护材料,朝角落走去。
  “周妈,这是?”
  风凌烟微蹙的眉心,起了疑惑。
  “不清楚。”周妈摇了摇头。“少奶奶,厨房还煲着汤,我先去看看。”
  “好。”
  风凌烟点了点头。
  周妈刚转身,又有两名保镖进来,抬着一捆厚厚的羊毛毡毯。
  “等一下。”
  风凌烟叫住了他们。
  “少奶奶。”
  “你们这是干什么?”风凌烟清冷出声,不怒自威。
  “回少奶奶,少爷让我们把钢琴打包好,送到兰芷芳汀音乐厅去。”保镖低着头,战战兢兢。
  风凌烟眉心蹙得更紧了。
  这架钢琴,是三少准备送给言知意的订婚礼物。平日碰都不让人碰一下,怎么就让人搬走了呢?
  “好好的,搬去那里做什么?”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保镖低着头,看着脚尖。
  “好了,你们去忙吧。”
  “是。少奶奶。”
  风凌烟的目光落在那架钢琴上,眼底忽然掠过一片浓稠的暗影。
  兰芷芳汀。
  京山最大最豪华的音乐厅。
  言知意最后一场巡演,正是在那里举行。
  “呵。”风凌烟嘴角噙出一抹冷笑。“三少真有心。”
  转念一想。
  他有心也好,无心也罢,与她又有何干?
  -
  风凌烟喝了半杯咖啡,君陌殇才过来。
  钢琴的事与她无关,但林安怡的事情,却与她有莫大的牵扯。
  她看向对面的男人,冷然开口。
  “三少,傅柠已经知道了林阿姨来京山救人的事,她……”
  君语嫣的身上,除开“药引”一事之外,只怕还有更大的秘密。
  如果傅柠一时冲动,公开了这些秘密,定会把君家置于舆论的风口浪尖。
  别说君修瑾,君陌殇都不会放过她。
  无论如何,风凌烟都不希望傅柠陷入险境。
  “我会处理。”
  君陌殇声线清冷,语速不急不缓。幽邃的狭眸风平浪静,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
  这或者就是真正的强者,泰山压顶,也依然波澜不惊。
  “我了解傅柠,她不查清楚,是不会罢休的。”风凌烟顿了顿。“三少,我想去看看林阿姨,让她劝劝傅柠。”
  “嗯。”
  君陌殇喝了两口小米粥,看向她,幽深的狭眸涌动着意味不明的情愫。
  视线对接,风凌烟莫名心慌,急忙低头,喝着咖啡。
  也不知,是不是周妈忘记放方糖。今天的咖啡,非常苦。
  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话。
  空气,安静得让人有些害怕。
  -
  用完早餐。
  风凌烟进到衣帽间,看着柜子里一排排高奢女装,纠结着,不知该选哪一套好。
  “这套。”
  君陌殇走进来,挑了一套,递给她。
  “这也太正式了吧?”
  风凌烟伸手接过去,仔细一看,无袖小白裙,外加粉藕色西装外套。
  “十点。你随我去一趟集团。”
  君陌殇站在她面前,眉眼微垂,深邃的瞳孔泛着幽幽波光。
  “集团?君天下?”风凌烟愣了半秒。随后抬起小巧的下巴,嘴角上扬,笑了笑。“三少,这是要有大动作?”
  “算是。”君陌殇眉心微闪,淡声回她。
  “需要我做什么?”
  “不用做什么。站在我身边就好。”
  清清冷冷的声音,似含了一丝宠溺。
  风凌烟的心漏了半拍,精致如瓷的小脸,霎时粉如樱花。
  君陌殇瞳仁一缩,展臂将她圈在了怀里。
  “风凌烟。”
  这一声,要低沉很多。
  他独有的气息纷纷扰扰,风凌烟彻底乱了心跳,娇俏的脸如七月流火,滚烫炙热。柔软的唇,比怒放的玫瑰还要明艳。
  君陌殇忍不住吻了上去。
  啪——
  风凌烟手中的衣服,落在了地毯上。
  这一次,君陌殇的动作很温柔,绯唇上流连许久,才攻城徇地。
  柔情蜜意,在衣帽间流转。差一点,就点了火。欲念未消,君陌殇去到洗手间,冲了个冷水澡。
  -
  风凌烟换好衣服,先一步下楼,去到停车坪等君陌殇。
  此时,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她站在车边,看向那几株郁郁葱葱的银杏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光影斑驳。
  思绪蹁跹。京大东校区的银杏林下,景灏向她求婚的场景,历历在目。
  他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问来路,只求归期。
  深情的誓言在风凌烟耳边回荡,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倾泻而出。
  “景灏,何为归期?”
  “少奶奶。”洛平川推着君陌殇过来了。
  风凌烟慌忙抬手,装作阳光刺眼的样子,不经意地把眼角的泪擦拭干净。
  君陌殇看得仔细,眉心跳了跳,对洛平川说道。“你先上车。”
  “是。”
  劳斯莱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又关上。
  君陌殇走到风凌烟身边,双手搭在轮椅扶手上,清冷出声。
  “何为归期,何处当归。”
  “三少,你怎么知道这句?”
  风凌烟脸色一变,心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