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给予的越多,就越是会被权贵盯上,一个没有根基没有后台的富人,就如同握着巨额宝藏,但是却没有人守护的稚童。
  那些权贵定然会将甘大哥一家生吞活剥。
  “甘大哥,你难道真的想带着甜儿一辈子躲躲藏藏?”
  公孙越说的这些问题,甘梵仁也想过,但他只是个秀才而已,从来没敢妄想过要造反。
  从始至终,他的愿望都只是守着老婆孩子,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什么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他通通都没有想得到过。
  “啊越,你说的事我会考虑。”
  许是多喝了两杯就,此时甘梵仁的脑子有些乱,他浑浑噩噩的站起身,伴着月色回了房间。
  见他回来了,慧娘递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解酒汤,体贴的帮他解下衣袍。
  他抱着妻子,心绪平复了许多。
  “娘子,我好想你。”他将脑袋埋在慧娘的脖颈之下,嗅着她身上的芬芳,语气绵密细柔。
  “不就是去喝了个酒吗?夫君说的好似你我许久未见了一样。”
  慧娘揽着甘梵仁的肩膀,同样的轻柔。
  闻言甘梵仁不语,只是轻吻着慧娘白玉般的脖颈。
  “娘子,你会不会怪我没出息,不能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改变我们现在的生活,但或许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你可愿意?”
  慧娘轻轻拍了拍甘梵仁的脊背,轻声说道:“说什么傻话呢,我不曾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若我真想过大富大贵的日子,十年前就不会选择你了。”
  甘梵仁像小孩一样不满的哼了一声。
  “娘子不要选他,他是个三心二意的家伙,不像我,我一生一世都只守着娘子一个人。”
  “我会对娘子好,也会对甜儿好,我要是有一天对不起你们,就天打五雷轰。”
  “不要选他,也不要想他,只选我。”
  “好好好,选你选你!”
  甘梵仁的酒量其实还可以,他就是借着酒意忍不住想要和娘子撒娇。
  他趴在慧娘的身上,哼哼唧唧,又要亲又要哄,闹腾了许久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里,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衣衫褴褛,带着妻儿逃难很是狼狈。
  他们没有系统,也听不到女儿的心声,一家人饥寒交迫,孩子们饿的皮包骨,女儿瘦弱的和小猫崽一样,就连呼吸都变得极浅,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一般。
  为了省粮食,他背着慧娘偷偷吃起了观音土。
  观音土将他的肚子涨得很大,很痛,但他丝毫也没显露出来,每日都带着孩子们去寻找吃的。
  女儿太小需要有人照顾,虽然不放心,他还是不得已将慧娘和女儿留了下来。
  “承煜,我去寻些吃的,拜托你帮我照顾好叔母和妹妹,等我回来一定将粮食分给你。”
  一个长相白团子似的少年,乖乖的答应:“您放心,我定会照顾好婶婶和妹妹的。”
  得到小孩的回应,他才放心的带着儿子们离开,可等他回来的时候,只见到哭的浑身发抖的少年。
  “叔父,叔母和妹妹被人害死了,我、我没用,没能保护好他们。”
  听到少年的话,他觉得天都塌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
  “是真的,一伙不认识的人冲了进来,他们把叔母和妹妹抢走了,他们把妹妹煮熟吃了。”
  少年的身上沾满血色的脏污,小脸也灰扑扑的,哭起来的时候忍不住让人心疼。
  但宽大的袖子下,他的嘴角却高高扬起,他的脸是黑的,但唇周却白白嫩嫩的还泛着油光,显然是刚刚才吃过东西。
  他回味的吧唧着嘴,当脑袋从袖子后面展露出来的时候,就又是一副哭到断肠的模样。
  甘梵仁的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最后竟是直接倒在了地上。
  “娘子——”
  “娘子——”
  “甜儿……”
  他哀鸣着在地上翻滚起来,肚子里的观音土如有千斤重,坠得他疼痛难忍。
  眼看他们就要到王都了,只要到了王都,他就会可以找一份生计,让家人可以吃饱。
  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残忍?
  若是他今日不出门该多好!
  若是他将娘子和女儿带在身边该多好!
  若是……
  若是娘子当初没有选择他,是不是如今还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用受这样的苦楚,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撕心裂肺的痛如潮水般将他吞没。
  “娘子——”
  甘梵仁大叫着,猛地坐了起来。
  听着耳畔的虫鸣鸟叫,望着屋内温馨的布置,甘梵仁缓缓冷静下来。
  可他还是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意,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坐直了身子,缓缓的穿好了衣服,温暖的光透过泛着木香的窗棂,斜斜的洒进房中。
  他将房中的八仙櫈搬到了阳光下,身子才有了些暖意。
  那些都是梦,不是真的。
  不是!
  即便从女儿的心声中,他已经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可女儿的心声只是简单的语句,并非亲身经历,总归是差了几分。
  梦中的经历非常真实,真实的仿佛已经发生了一样,那种失去爱人、亲人的痛苦十分深刻。
  难得的,他没有去温书也没有指导孩子们的功课,而是继续躺在了床上,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他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儿子们也已经长大成人。
  他跻身庙堂,乃是朝中重臣,身着锦衣华服,却阴阴沉沉的难以接近,在同僚的邀请下去为同僚庆生。
  “甘兄,我还以为您今日不来了呢。”
  那位同僚对着他挤眉弄眼道:“今日我可是请了杨柳楼的花魁,您要是不来,可就错过这美人了。”
  他端起酒杯,语气寒凉:“一个妓子而已,错过便错过了,有何可惜?”
  “甘兄有所不知,这位与别的妓子不同,虽已经半老徐娘,但长得极美,可谓冰肌玉骨风情万种,天生就是做花魁的料,朝中不少重臣都是她的裙下之臣,大人只要尝过一次她的滋味,怕是再也戒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