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听到女儿的心声,在仔细一看,见女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忍不住觉得好笑。
  女儿这般好颜色,也不知是随了谁。
  她温声软语的对小姑娘说道:“小姑娘,你要来这里做工?”
  少女咬了咬唇:“嗯,家道中落,急需我补贴家用,如今潼门关大部分商家都不招人,我见这铺子是新开的,就想来试试。”
  “可以麻烦掌柜娘子帮我问问东家吗?
  慧娘抱着甘甜,从柜台中走了出来。
  “我就是东家。”
  “我们这铺子确实是缺人,不知姑娘擅长做些什么。”
  慧娘抱着甘甜,打量起少女。
  少女的衣着虽然破旧,但言谈举止间都与普通人有着极大的差距。
  少女低下头,露出黑色的发丝:“我、昔日我家中富裕,所以我没有做过什么粗活,但我什么都可以学的。”
  “对了,我还认得些字,若是掌柜娘子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做跑堂。”
  什么都不会做?
  慧娘有些惊讶。
  虽说她知道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什么都不会做这一点还是让她有些吃惊的。
  就连五岁的沈初棠都会帮忙看火呢。
  少女长得柔弱漂亮,同为女子,慧娘也想多帮帮少女,于是她开始思索能给少女一个什么样的活计。
  甘甜实在太喜欢看美人了,漂亮的黑色眸子瞪得大大的,生怕错过了美人的一举一动。
  她被慧娘抱着,她小小的一团,被抱在怀里,恰好可以看到少女的面孔。
  少女的表情扭曲,看起来十分奇怪。
  【这么漂亮的一个美人,怎么脸抽抽的?】
  【该不会有什么怪病吧?】
  甘甜忍不住有些担忧。
  【若是这人真的有病,在铺子里出了事,娘岂不是还要负责。】
  美人虽好,但要是会给自己带来麻烦,那甘甜就喜欢不起来了。慧娘的心砰砰乱跳。
  她看不到少女的表情,心里对少女多了丝怜惜。
  少女看起来还小,梳着女儿家的发髻,显然未有婚配。
  家道中落,又身患恶疾,这般可怜,她应该帮帮忙才是。
  不过就是多养着一个下人。
  现在是什么都不会做,但以只要稍加教导,有无限的可能。
  尤其是少女还认字,若是好好教导,等她将来离开了潼门关,说不定还能帮她经营慧颜楼。
  她对少女笑道:“跑堂倒是不必了,这里的客人这么多,万一冲撞了姑娘就不好了,不如姑娘去帮忙看火如何。”
  “看火?”
  少女的嗓音不自觉的拔高,随即又低下了头,放低了声音:“我没做过这种活,不过我可以学。”
  她低下的头,眼睛正烦躁的翻着白眼。
  甘甜只觉得看到了一个大型的恐怖片。
  【这人肯定有病,正常人的眼睛哪能翻成这样!】
  慧娘轻轻伸手,抚摸着女儿的后背,吩咐道:“那好,那姑娘你明日寅时便来吧。”
  “寅时?”少女的声音又高了些,但这次却没有那么明显,只是带着淡淡的不满。
  此时甘甜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少女不是来找差使的嘛?
  为什么在娘亲给了她一个这么简单的差使后,不仅不高兴,不感激,反而还有着不满!
  少女的表情太过柔弱,太过漂亮,甘甜对少女带着滤镜。
  之前那些不合理的表情,都被甘甜自动合理化。
  现在想来,少女刚刚的那些表情根本就不是有病,而是带着恨意的。
  甘甜自认为记忆力很好,但在脑海中却完全找不到少女的身影。
  一个没见过的人,为什么会对娘有这样的恨意?
  是对娘,还是对爹爹?
  她忍不住深思。
  【她看起来好像很危险。】
  甘甜从来不会看轻任何一个人。
  即便是一个不起眼的人,也有可能会做出很厉害的事。
  【希望娘能认出这女子的真面目,不要留下她。】
  慧娘即将说出口的话微微一顿,她认真的望着少女,少女看起来是那样的无害。
  她不确定要不要相信女儿的心声。
  女儿只是一个小婴儿,也有可能会看走眼。
  若是看走眼了,那面前的这个少女就失去了希望。
  犹豫再三,慧娘还是觉得仔细盯着少女,看清楚少女是个怎样的人。
  这一次她的声音冷淡了些:“没错,姑娘也看到了,我们这铺子十分忙碌,如果来的晚了,怕是就来不及了。”
  “姑娘若是觉得可以明日就来试工,若是姑娘试的满意,我们再商量工钱的事。”
  寅时……
  寅时也太早了。
  少女愤恨的咬唇。
  这分明就是为难她。
  而且慧娘怎么敢,怎么敢让她做烧火这样的粗活。
  她强压下情绪,和慧娘道别。
  “这慧娘真是恶毒,居然要本小姐寅时就来上工,哪怕贱民也配让本小姐寅时就起来伺候!”
  出了铺子,少女就忍不住发了脾气。
  张三听到这话,心中有些不满。
  主子们起的晚,自然觉得寅时就起接受不了,他们这些下人每天都是寅时起,甚至更早些。
  那时候主子们可没说过早,反而觉得他们起的晚,恨不得他们一辈子都不睡觉呢。
  “小姐,要不还是让小的去吧,烧柴这活小的能做。”
  “你能做什么?你一个男人,如何能接近那慧娘。”
  少女望向铺子的方向,冷声说道。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大的报复莫过于抢走她的宠爱,抢走她的子女,让她成为一个没人要的弃妇。”
  “当初她夫君为了她杀了我娘,我就要让她夫君为了我杀了她,以此告慰我娘的在天之灵。”
  张三自觉也是读过书,识得几个字的,却觉得完全听不懂少女的话,略有疑惑:“那甘梵仁呢?他才是杀了夫人的凶手。”
  少女理直气壮:“他杀了我娘,我就要他把一辈子都赔给我。”
  张三:“……”
  “小姐,咱们这报复是不是报复错人了,毕竟杀人的是甘梵仁那厮。”
  “你懂什么!”少女红着眼看着张三。
  “甘梵仁是为了那个女人杀了我娘,所以一切的根源都是那个女的,唯有杀了她,才能为我娘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