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依言照做，很快，几个研究人员目光呆滞地排着队往外面走，研究室再次安静下来。
姜落对于他的配合很满意，打了个响指，指了指最外面水箱里的那条奄奄一息的鲛人：“你的族人。”
“那个，好像要死了。”
扶桑皱起了眉。
姜落事不关己地双手环胸，倚着桌子：“不过我看应该暂时死不了，你们鲛人的自愈能力不都挺强的嘛。”
扶桑没有说话。
他对这个实验室还算是熟悉，很快就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这个研究所的人研究出来的，专门用于鲛人疗伤的药粉，洒进了那个鲛人的水箱里。
药粉很快起了作用，里面的鲛人终于又一次睁开了眼睛，锁定到他身上。
他像是一瞬间就认出了来人是谁，眼眶很快变红，哑声喊：“王……”
扶桑眼眸里带了些许安抚意味：“睡吧。”
睡醒了就好了。
姜落在旁边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
可恶呀。
她家白月光这个位面都没有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
那条鲛人什么档次，让她家白月光用这种语气哄他！！！
哼！！
那条鲛人确实是伤很重了，嘴唇蠕动了两下之后，就很快闭上了眼睛，沉到了水底。
姜落看了两眼，又兴致缺缺地收回了视线：“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被禁言的系统有话说不出。
这还能问他的？
按照这人刚才的想法，那不就是干脆就全部都杀了来得干净？！
它真的害怕极了，自家疯批宿主是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要是攻略对象说要不都杀了叭，它家宿主还真说不定就点头答应了！！
这人，完全就是要是攻略对象要放火杀人，她就准备好火和刀，然后等攻略对象做完了之后还帮人毁尸灭迹的！！！
这可不兴啊！！！
但出乎它预料的，扶桑垂眸想了想，轻声开口：“报警吧。”
系统：【？？？】
怎么死了一个就选择报警了？！！
但姜落却丝毫不意外，主要是她家白月光就是这种性格。
啧啧啧，不然怎么能被人追着欺负呢。
“行。”
她应了一声，从坐着的桌面上跳下来，“走吧，回去了。”
扶桑看了一眼地上所长的尸体：“这个怎么办？”
姜落无辜耸肩：“他们用凶残的鲛人做实验，一个不小心被鲛人反杀了也很正常的叭。”
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的赤尾嘴唇动了动，有点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姜落很快就领着自家鱼鱼往房间走。
扶桑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清凉如水的月光撒在女生身上，像是给她披上了一层柔软又神秘的纱。
他的视线明明很轻，但被注视的女生格外敏锐，好像很快就察觉到了，回过头来，刚好跟他对视。
扶桑愣了愣。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女生就骤然弯了眉眼，朝着他笑了笑。
明明是在夜晚，但她脸颊边上若隐若现的酒窝却像是盛着阳光。
两秒钟后，扶桑首先移开视线。
这个研究所在一个小公园的旁边，从走廊上看出去，外面是层层叠叠的树影，清冷的月光落在中间都显得无助。
跟他来的时候一样。
好像又不一样。
扶桑抿了抿唇，开口：“你是故意给我看地图的？”
说是问句，但实际上他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要是他还看不出来，那就真的是蠢了。
姜落停下脚步，然后转过头，脚步轻慢地背着手朝着他走过来，像极了一只月光下起舞地妖精：“是。”
她的声调微微上扬，“都那么生气了，只能稍微将就一下咯。”
她的目光直白得好像一眼就能看进眼底，扶桑心跳莫名错了一拍，下意识不敢跟她对视。
只有他自己知道，银白色长发遮掩住的耳朵已经不受控制地红了，甚至隐约还有要变回耳鳍的征兆。
但好在很快女生就移开了视线，注意力好像又到了别的东西上面。
扶桑松了口气，慢吞吞地坠在她后面走着。
而姜落，她的注意力确实很快转移到特别的东西上面。
被称为“东西”的系统：【？？？】能不能对统有点尊重？！！好歹也是合作对象！！！
姜落没有理它，只是想到了什么，解开了它的禁言。
【！！！！】
系统瞬间兴奋起来，刚准备破口骂她刚才做的蠢事，就被姜落打断：“你之前说的，在小位面不合时宜地杀了人，对他的影响是什么？”
系统皱了皱鼻子，虽然对这个完全不怎么配合的宿主不太满意，但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它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宿主，我早就说过不能在这种小位面杀人的。】
它语气里面带着浓烈的抱怨：【我虽然是你绑架来的，但是你绑定了我，选择做任务救赎攻略对象，那肯定还是要遵守我们的规则的。】
【我之前说不让你杀人，是因为这对攻略对象有影响，我没有胡说，我们本来就是外来者，位面意识从我们进入这个位面开始就在关注我们。】
这么一长篇姜落听着不太耐烦，轻啧了一声：“说重点。”
好叭……
006委委屈屈地吸了吸鼻子：【简单来说，如果你杀了人，就会有惩罚，具体是什么……你一会儿就会知道了，第一次这种惩罚是落到你身上，如果还有第二次的话，这种惩罚就会落到攻略对象身上。】
【反正……听我前辈们说，他们的宿主没几个不害怕这种惩罚，而且每个人的惩罚都不一样，应该是针对人的，而且，要是惩罚落到攻略对象身上，他绝对是坚持不过去的。】
【宿主，】006的电子音难得严肃，【你想要灵魂碎片，如果攻略对象死于惩罚，灵魂碎片就会立刻被位面意识吸收，到时候，除非你毁掉整个位面，否则再也不可能把灵魂碎片取得出来。】
姜落微微蹙眉。
她沉默了一阵，就在系统惴惴不安，都在想她是不是又在琢磨些什么它可能承受不太住的东西的时候，女生终于轻飘飘地开口：“我知道了。”
她也没有说下次不会了，只是问：“惩罚什么时候开始？”
系统顿了顿：【呃……】
【现在？】
它的电子音刚落，姜落身体深处猝不及防地传来了一阵疼痛。
这会儿她刚好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楼梯间，疼得她脚下一踉跄，差点没直接踩空从楼梯上滚下去。
还是她及时伸手扶住了栏杆，才好不容易稳住身形。
疼……
真的疼……
她经历过那么多疼痛，一时之间竟然都找不出来有什么伤的疼能跟这比拟。
硬是要说的话，这种感觉真的很像是当初她每次做错事情，被白月光关在小黑屋里挨雷劈。
只不过她家白月光从来不会对她下死手，基本上都是有点疼又不太疼，目的就是稍微警告一下她就算了。
但是现在……
姜落觉得自己快要废掉了。
要是当初她家白月光没有对她这个怪物产生不应该存在的怜悯，那她的下场应该就是这样。
……好疼。
艹。
她闭了闭眼睛，眼尾隐隐约约都沁出了泪光。
艹。
系统扇了扇翅膀，有点担心她：【宿主……】
但是又怕吵到她，很快闭上了嘴。
后面的扶桑自然也很快注意到了她的异常，本来以为她只是因为太黑了没有看清楚路踩空了，但是见她好久不动，皱起了眉。
崴到脚了？
他快步上前，握住了女生纤细的手腕，跟着，下一瞬间，他就愣住了。
这么疼？
身体都在发抖。
但是也一瞬间又好像是他的错觉，因为很快，女生就恢复如常。
“怎么了？”
“没事。”
应该真的是他的错觉，女生的声音都和平时一般无二，甚至还有心思慢条斯理地捏住他的手，直到手指和她十指交缠。
这个动作实在有些暧昧，扶桑微微一顿，但是红着耳朵却也没有挣开她。
他们就这么并肩着往姜落的房间走，一路上都没有开灯，很黑，但是因为手上传来的触感，倒也不觉得黑暗冷凝。
很快，他们就到了实验室。
一关上门，扶桑就被女生按到了门上。
“哥哥，”女生的气息铺撒在了鲛人敏感的脖颈上的皮肤上。
扶桑自然下垂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可能女生也察觉到了他生涩的反应，夜色里很快传来了两声低低的浅笑。
“我帮了你诶，”她的声音柔软，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你不谢谢我吗？”
扶桑的喉结不自然地滚了滚，却也没有躲开，就这么跟她对视。
只是在不经意间，他的嗓子也哑了很多：“谢谢。”
“呵，”女生好像又笑了，柔软的嘴唇在他的皮肤上若有若无地触碰，“光是这么说说而已嘛。”
扶桑的指尖颤了颤，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女生亚麻色的眼睛在夜色里也闪着光，像是没有星河的夜空中唯一的那两颗星星。
明明是个人类，明明是在他这个鲛人面前，在这一刻，她却比他更像一只海妖。
甚至，他也被蛊惑住了。
“去床上。”
姜落低笑了两声：“那你抱我。”
扶桑顿了顿，伸手把身形纤细的女生打横抱起来，放到了不远处的床上。
房间内的空气慢慢升温，两道隐约的喘息声暧昧又亲密无间地交织在一起。
在鲛人进去的时候，女生身体微不可闻地轻轻颤了颤。
扶桑动作一顿，抬眸看她，哑声问，“怎么了？”
女生毫不在意地朝着他笑了笑，亚麻色的杏眼里水光潋滟，眼尾的微红宛如春风拂过时绿水泛起的涟漪。
“很舒服。”
扶桑的耳朵头一次没有控制住，在姜落视线下变成了鲛人银白色，耳根还泛着脆弱的薄粉的耳鳍。
姜落“诶？”了一声，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摸，但手却很快被恼羞成怒的鲛人按住，压在了头顶。
“别动。”
“……”
*
姜落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身体好像被巨大的卡车碾过……不，比被大卡车碾过还严重，她眼睛只是稍微睁开了一条缝，接触到光之后又很快合上。
啊……
有点爽。
还有点疼。
系统：【……】
说真的，它是真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人，虽然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这也……！！！！
它明显看着这疯批玩意儿疼得脸色都白了，到最后几乎是疼晕过去的！！！！
这还有心情沉迷男色呢？！！
6！！！
不过秉持着革命友谊，它还是开口问了一句：【宿主，还活着叭？】
姜落疼爽了（划掉），这会儿也懒得理会它的冒犯：“他呢？”
系统暗戳戳地对着她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老老实实说：【攻略对象已经跟原主父亲商量好了，报了警，现在警察已经来了，刚好碰到那群人进几个鲛人的实验室，抓了个正着。】
【再加上原主父亲提供的证据，警察正准备把那些人带回去审讯，你家白月光证明了自己的身份，警察同意他全程参与审讯。】
说着说着，系统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幸灾乐祸：【证据链充足，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依我看，应该很快结果就会下来，鲛人和人类世代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是政府方面知道了鲛人的存在，也会出于保护稀有种族不会公开。】
【宿主，很快你家白月光就可以带着他的族人回到深海咯，至于你……】
它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可惜啊，你醒过来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你家白月光都不管你，更别说带着你回到深海了，他这是过河拆桥，利用完你之后就准备把你踹咯，呸渣男——】
姜落：“闭嘴。”
【……】
系统乖巧噤声。
姜落在床上瘫了一会儿，都准备着艰难起床去找人，两只不怎么受自己控制的脚脚已经放在了地上，开始用那个上半身躺在床上，下半身宛如蜘蛛腿乱动的奇行种姿势找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