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回家的路上,李嘉凝还在想白天上课时候的事情,两个好朋友在聊天,她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半路上,两个朋友到了家,她则是一个人走在乡间的路上。
身边绿叶飒飒作响,夏天有种特殊的气息,草叶都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植物的草味儿。
蛤蟆咕咕的在水沟叫,这时候的水还没有被污染,面还有小鱼苗在吐泡泡。
有虫子在吱——吱——的叫,其实是翅膀震动的声音,听起来很有金属的质感。
不过夏天最讨厌的还是‘胖小’,或者说是七星瓢虫,就这一类的瓢虫。
单个的进到屋子,展开翅膀就飞,往人身上一趴一下就很麻人。
抓也不好抓,它很小表面也很光滑,翅膀一收就是个半圆。
如果一下拍死……那个味道很难言说,洗手洗好几遍都洗不下去那味道,香皂都盖不住,衣服还会留下一块污渍。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还是外面的门上,爬满了瓢虫,密密麻麻一大片,少说上百只。
光是看了就足以让密集恐惧症原地尖叫。
还有‘洋辣子’,毛毛虫的一种。
浑身长满细密的毛毛,只要被蛰到,马上就会又痛又痒,起一条长长的红道子,不能抓,一抓更疼,甚至还会破。
一般都在树上,杨树、柳树榆钱树上都有。
吐着丝垂下来,一个不注意就会挂在人身上,有的倒霉的直接被糊在脸上,能被吓得半天缓不过来。
李嘉凝走的这条路上就种的是柏树,她家门口有两棵大树,有一棵是她爷爷小时候种的,现在粗得很。
一棵是柳树,一棵是榆钱树。
柳树据说是前院的栽的,榆钱树靠着她家墙根,就在大路的路口。
李嘉凝家住在道边,出门左拐就是大道,只要跟人说自己家,就说门前有两棵大树那个就是了。
柳树的枝条很长很茂密,夏天从高高的地方垂下来,带着修长的柳叶。
她和朋友总是会去够柳枝,然后折下来,拿在手玩,或者编草环编花环,亦或者就是玩柳树叶。
这棵树后面两年的时候,底下已经被他们薅秃了,枝条不会再往低处长,他们也够不到上面的枝条了。
榆钱树也是高高大大,虽然说不上高耸入云,但也要走出一段距离才能看见全貌。
榆钱虽说可以吃,但李嘉凝并不喜欢吃榆钱,她吃不出榆钱的甜味,而且榆钱树很高,不好摘。
连带着,就连这棵榆钱树她也不那喜欢,而是更喜欢大柳树。
她甚至还给这两棵树浇水,只是后来奶说这两棵树根系远,下雨的水就够了,不用浇。
奶奶是个看上去很干净利落的老太太,一头短发黑白相间,修的整齐,还用护肤品擦脸。
虽然总是由着她胡闹也不管,但爸妈工作忙,李嘉凝都是她带着。
那时候,祖孙俩都喜欢在门口的大树下乘凉。
而在很多年之后,柳树不见了,榆钱树还在独自支撑,但柳树的树桩上长出了细密的柳条。
看着平坦的柏油路,李嘉凝也突然想起了曾经柳树被砍之前,她也曾阻拦过,不让自己的父亲去砍掉这棵陪伴她成长的柳树。
可惜,她的话从未被认真对待过。
以至于后来为了修路,连只剩新抽条的柳枝的树桩也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那棵高高的,小小的李嘉凝可望而不可及的榆树独自坚守在道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