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周延才抬起头来看江媚娘。
  
  “媚娘,放过松儿吧。”周延道。
  
  他这话一出口,江媚娘脸上的表情,一寸寸的裂开。
  
  “周延,你说什?”江媚娘声音沙哑的问道。
  
  周延闻言看着她,脸上带着几分苦笑。
  
  “媚娘,放过松儿吧。”周延道。
  
  这一次,江媚娘再也不能装作自己听错了。
  
  她所有的冷静,所有的骄傲,在这一瞬间被周延彻底的踩在了脚底。
  
  “凭什,你情愿自己死,都要保住你和那贱人的孩子,那我呢?我和衍儿呢?”江媚娘道。
  
  周行听到江媚娘的话也愣住了。
  
  刚刚,就在刚刚,他还以为江媚娘是爱自己这个儿子的。
  
  但是没有,江媚娘直到现在,都只提了周衍,他的亲弟弟。
  
  多好笑啊,他爹爱的是私生子,他娘爱的是弟弟。
  
  那他呢?
  
  他周行又做错了什?
  
  这一刻,周行有种错觉,不若死了的错觉。
  
  这样,他也就不用知道这残忍的真相。
  
  “媚娘,我也不想的,可是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们娘俩了,我死了以后周家的产业都是你和衍儿的,就当偿还你对我的情谊。”周延道。
  
  江媚娘简直要被这个男人的虚伪给气笑了。
  
  她心想着,竟然当真就笑了出来。
  
  “周家的产业?祭品产业吗?周延,你想的倒美,可我是不可能这样轻易的放过你。你死了,他们娘俩拿着钱吃香的喝辣的,而我的孩子的子孙后代,却还要成为你们周家的祭品,你做梦。”江媚娘道。
  
  周延没有想到江媚娘竟然这了解他,一瞬间难堪的说不出话来。
  
  “周延,你当我江媚娘这蠢的吗?我既然说了周松的事情,就不会再给你选择的权利。要周松死,要你死。但你死了他们娘俩我一样弄死。”江媚娘道。
  
  她说着就捂著自己的脖颈,转身走了出去。
  
  周延站在原地,好一会才恢复过来,也转身离开了。
  
  房间安静了下来,但是周行却不愿意睁开眼看上一眼。
  
  他恶心。
  
  周行病的越发的严重,就是饮食都要下人伺候。
  
  而周行生病一周后,周松被接了回来。
  
  周延每天都沉默寡言的,眉宇之间是驱散不了的阴郁。
  
  他和江媚娘也彻底的闹僵了,没有了昔日的恩爱表象。
  
  周行摸著自己身上的符咒,也下定了主义。
  
  周松来到周府后,也来看过周行。
  
  周行看着被周延藏起来的弟弟,脸上露出几分笑容。
  
  他没想到周延这样严肃的父亲,竟然能够养出小白花一样的周松。
  
  当真是可笑又可怜。
  
  周延机关算尽想要保全周松母子,所以娶了不爱的江媚娘,生下了他和弟弟两个祭品。
  
  这一次死的是周松,下一次呢?
  
  深夜,周行等到所有人都睡着,悄悄的来到了周家的祠堂。
  
  周家的祠堂很大,也很阴森。
  
  往日,他们是不允许靠近祠堂的,就连祭拜都不能。
  
  至少周行和那几个堂哥是没有机会进入祠堂的。
  
  周行小心的观察著周围的环境,然后小心的潜入了祠堂。
  
  周家的祠堂和别家的祠堂并没有什不同,都是一排排的牌位。
  
  但是,就是这些牌位,却给了周行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因为周家最晚的一个死人牌位,是在三百年之前。
  
  这也意味着,周家的祖老现在已经活了三百年。
  
  周行看着和自己祖老名字差不多的牌位,脊背上都生出了一层的冷汗。
  
  这是什样的怪物,竟然能够活上三百年。
  
  周行从来没有见过周家的祖老,只知道他很厉害,可以说是无所不知。
  
  而他们从涠洲移居到青山镇的决定,就是祖老下的。
  
  像这种族人迁徙的大举动,一般家族都要商量很久。
  
  可是在周家,只要祖老一句话,所有人就听话了。
  
  正在周行看着那些祖宗牌位发散思想的时候,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周行急忙躲了起来,竟然看到了他的祖父周越。
  
  跟在周越身后的是一脸痛苦的周延,还有被下人架著的周松。
  
  周行小心的捏著自己身上的符咒,躲在祠堂牌位底下一动不敢动。
  
  “爹,为什祖老最近要血肉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周延道。
  
  周越闻言瞪了一眼周延道;“你祖老已经快撑不住了,只有周松他们的血肉,才能保住祖老的命。”
  
  周延闻言沉默了,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目光。
  
  周越见状生气道;“周延,你不要在这种事情上儿女情长。等到祖老给了你长寿果,你也可以和爹一样长寿。到时候你再多生几个儿子,想要什样的没有?”
  
  周行趴在地上,听着他们的话,心头一股寒意。
  
  祖父的意思,是父亲也会变长寿。
  
  在周家,即使是嫡系也分两种。
  
  一种是跟祖父周越一样年轻的,另一种就是庶子,依靠着周家从事买卖商业。
  
  被下人捆住的周松,此刻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但是他完全挣扎不开。
  
  在几人谈话的时间,周行见到周越挪动了一下桌上的东西。
  
  原本蒲团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通道。
  
  那些人鱼贯而入,周行只能看着他们进入。
  
  一直到了后半夜,周行才见到周越带着周延等人出来。
  
  周松没有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年轻了不少的周延。
  
  周行看的心惊,他父亲最终还是把他疼爱的孩子当成了祭品。
  
  而且周延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刚开始的悲伤。
  
  他看起来精神饱满,整个人都有种焕发青春的感觉。
  
  周行甚至觉得周延都比自己年轻,可他明明已经三十岁了。
  
  三十而立,现在的周延俊俏的像个少年郎。
  
  “怎样?爹没有骗你吧。你以后少有哪些妇人之仁。”周越道。
  
  周延闻言点头,脸上全是对周越的恭敬。
  
  “爹说的对,是儿子想叉了。”周延道。
  
  周越闻言点点头道;“知道就好,回去你好好的哄哄媚娘,只有她生的孩子,血脉之力才更加强盛。”
  
  周延闻言一愣,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
  
  “为什啊?是因为媚娘成亲时候喝的那碗血?”周延道。
  
  周越闻言点点头道;“那是梧桐叶的汁水,能够净化媚娘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