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意才把篮子放进自己那屋,听到婆婆在外头凶巴巴的叫自己。
  不过她也听出来了,这种凶巴巴跟以前的不一样,有种掩饰的不自在感。
  她出了屋子,到桌子边坐下,打量了一下老母亲。
  张氏身子坐得板正,脸也比平时还凶巴巴地拉着,也不看她。
  被苏如意一打量,老母亲有点恼火地瞪她一眼。
  “你通州还去不去了?”
  “去啊。”
  “那里可不是好去的地方,男人去了也得提心吊胆的,你可想好了!”
  “娘,我心里有数。”
  张氏又不自在地挪挪屁股:“我看,你就大早上去,赶晚上回来,去看看就行了。”
  “娘,我心里有数,您就别担心了。”张氏恼怒地瞪她一眼:“谁担心你了?我巴不得你——”
  她说到这里又把话咽回去,这个时候不好说这些,怪不吉利的。
  忽然抬手拍在桌上,啪地一声,是个黑乎乎的小布包。
  “我也不管你,你爱怎样就怎样,出去别给人说我这个婆婆对不住你!”
  给完张氏就着急站起来,这种示好的行为她做起来很是别扭,浑身都觉得不对劲。
  转头就见大郎傻兮兮地在院子里打转转,嚷道:“大郎你做啥呢?没事干下地拔草去!”
  大郎道:“奶奶,我在想以后学个什么本事好……”
  越想越兴奋,就在院子里打圈圈了。
  “说什么胡话!走,下地拔草去!”
  张氏可没想过这个,家里地都种不完,还学本事呢……
  关键是学本事要花银子,一学好几年,一年的学徒费那可以买多少粮食回来啊!
  学本事那也是有钱人家才能做的。
  “哦……”
  大郎的热情被浇了一盆水,一听奶奶这语气就知道奶奶肯定不会愿意他去学本事的。
  苏如意道:“娘,就让大郎在家吧,大哥身子骨没养好,行动上还需要大郎帮上一把,过些天好些了再让大郎下地去。”
  张氏道:“多田自己能动得了,哪有那么娇气!”
  苏如意:“伤筋动骨一百天,前头不好好养,后头再想养都来不及。”
  “行行行,我看你当家能当出个什么样!”
  张氏说罢,快步就出了院子。
  大郎站在院子里:“那我下不下地去?”
  “不去了,你去看着你爹,别让你爹累着。”
  “哦!”
  苏如意脸上不由挂上笑容,别看这婆婆凶巴巴的,其实已经让步了呢,这不,已经承认她当家的身份了。
  她抓起桌上的小布包,捏了捏,里面是铜板。
  打开数了数,不多,也就200文。
  但对张氏来说这是一大笔钱了,200文啊,可以买好多粮食了,够全家多活半个月了。
  苏如意收了布包。
  其实这次卖猪的钱拿出来足够她开启自己的小生意了,现在婆婆承认自己当家的身份,说不定可以把那笔钱要出来呢。
  不过还是算了,将家里所有的钱都掏出来用掉始终都是个冒险的举动,救急钱不动为好。
  另外她自己也是想去古时候的大城市看看的。
  她觉得,以后总是会往大地方发展的。
  将豆角种子和茄子种子剥出来,用水洗一洗,然后晒起来,晒干再种到空间去。
  正在桌边计划着做生意的事情,大郎来到桌边。
  “三婶?”
  “嗯?”
  “我爹说躺着没事情做,想问三婶人家要什么样的筐子,他好琢磨琢磨。”
  苏如意本想说不急,养病要紧,又觉得躺着和有点事情做指不定那个更累人呢,便道:“行,让我想想。我去找纸画个草图。”
  她记得箱子最下面压着几张纸,都黄得看不成了,正好拿出来用掉去。
  大郎奇怪:“三婶,你说做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吗?”
  “那人给我说过,我回忆回忆。”
  苏如意从箱子最下边翻出纸张和毛笔,可惜没找到墨,找不到就算了,她还是小学的时候上过书法启蒙,后面不喜欢就没再接触,拿上毛笔还不一定会用。
  大郎看到纸张和毛笔就像看到了什么宝贝,眼睛都移不开了。
  “三婶,我能摸一摸吗?”
  “行,你帮我拿去桌上放着,我去捡两支笔来。”
  捡两支笔?笔还能到处捡的?
  大郎疑惑但也顾不上,眼里只有这雪白的纸张——对他来说真的是雪白的,整个村子没有两家家里有纸的。
  他将纸张小心放在桌上,放下之前还小心用自己脏兮兮的衣袖把桌子擦了擦。
  这纸好薄好软啊,怪不得只有上等人才能使用,他们这些粗人一不小心就弄脏弄坏了。
  大郎心想着。
  就见三婶从灶房拿了几根烧得只剩一截的细柴火棒子来了,往桌上一放,伸手就把纸张往自己身边一捞。
  大郎:“……”
  他眼睁睁看着那白纸上多了两个黑手指头印子。
  “三婶,这是纸啊……”
  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呢,出去跟别的孩子说自家有纸他们肯定不会相信的,肯定会超级羡慕。
  苏如意:“嗯,也不知道放多久了,这么黄,再放都用不成了。”
  应该是陆老三陆识途那时候读书留下的,不晓得有没有十年了。
  大郎心里想,这哪里黄了呀,这么雪白,比他们家吃的米还白呢!
  苏如意一手拿着木棒,一边凝眉思索,筐子还是应该做成方的更加节省空间。
  还得有提手。
  她突然想到了简易架子的做法,只需要两个支架座子,再有几个结实的长木棒就行,就像以前的衣服支架,完全可以自己组装,这样就不担心自己一个人弄不到空间里面去了。
  她的眉头舒展开,压住纸张抓着木棒落在纸面上。
  大郎:”啊啊啊……“
  柴火棒子落在纸上了,他好心痛啊!
  “嚓——”
  纸太薄了,“笔”太硬,她下的力气又大了一点,纸一下子就撕了个口子。
  大郎:”……“
  他心都撕了个口子,但是他不敢吱声。
  虽然现在的三婶和以前的不大一样,可她还是三婶啊。
  苏如意:“这纸也太不好用了。”
  将木棒挪到纸张中间,控制力度,一个方形的篮子画下来用了好几支“笔”。
  大郎在旁边心里不停地腹诽:干嘛要在正中间画呀,画在边边不是一样的么,可以节省好多地方呢,而且也不用画这么大的,他觉得画小一点也是一样的……
  不过,三婶画画真不错呀,这个篮子画得也太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