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璎自然不会去。
这摆明了是个陷阱，就算她当真去了，淮王也不可能会放过裴安的。
更何况，她如今还有噬心蛊发作这个绝好的借口。
“淮王还不知道同心生死蛊的事，在他眼里，我不过一个将死之人，不现身也没什么。”
她都要死了，淮王还不能让让她吗？
夜景湛听到这话，不由松了口气。
对于裴安，她给予的帮助已经足够多了，没有必要再为了他冒险。
让洛璎意外的是，她没能赴约，淮王竟然自己找上了门。
他穿着一身黑衣，戴着斗笠，在暗卫的簇拥下，一路到了洛璎的房门外。
夜景湛也颇为惊讶，没想到他连装都不装了。
若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他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淮王会对洛璎下手，
毕竟他若是想杀了她，没有必要自己亲自上门。
进门之后，淮王就取下了头上的斗笠。
他看向洛璎的眼神带着几分怜悯，“本王先前还以为，你怎么都得撑上一段时日，不知让你动心的人是谁？”
洛璎被丝绸绑着，脸色惨白，衣袖下露出的那截手腕，还可以看到不少伤痕。
夜景湛身上也有许多伤口，看来被噬心蛊折磨的人不只有洛璎一个。
淮王的目光落在夜景湛身上，嗤笑一声，“总不会是他吧？”
洛璎被痛意折磨得近乎神志不清，却还是冷声回了一句：“怎么可能会是他？王爷觉得，我还有可能会爱上他？”
尽管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但夜景湛听到这话，心中仍旧狠狠一痛。
淮王又怜悯地看了夜景湛一眼，“所以，发生了何事？”
夜景湛将断情崖边发生的事说给了他。
“真是没想到，夜晟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报复你。可惜了，你这般聪明，原本可以成大事的，却要以这样的方式凄惨死去。”
话里说着可惜，可他的神情之中却半点没有可惜的意思。
眼底甚至还带着笑意。
如今的洛璎对他而言，是敌非友。
这样厉害的敌人，要是活着，定然会给他制造不小的麻烦。
好在，她就要死了，而且会死得很惨。
淮王乐于看到她经受这样痛苦的折磨。
洛璎见他没有察觉到异常，不由松了口气。
只有淮王真的信了她是个将死之人，才不会觉得她有威胁。
“王爷可否放了裴安？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受我指使。他只是想为裴文朗报仇，是我骗了他。”洛璎还想为裴安寻得一线生机。
所以即便她话说得艰难，到了快要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的份儿上，也依旧为他求了请。
“可他既然已经知道了本王的秘密，本王又怎么能饶了他？”淮王看向她的眸光蓦地犀利了几分，“本王倒是很好奇，你是从哪里知道这消息的？难不成，你一早就晓得？”
洛璎心尖微颤，她艰难地摇了摇头，“王爷多虑了，我要是当真有那般聪明，哪里还会走这么多弯路？我只是想为琳琅讨回一个公道，却没有料到，天罗教居然与王爷你……”
话还没说完，她就剧烈咳嗽起来。
惨白的脸上都多了一抹绯红。
夜景湛走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背。
许久之后，她才缓了过来。
夜景湛又倒了一杯热茶，送到了她唇边。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淮王竟然来了一句：“要是没有当初那些阴差阳错，你们也不会有这般深的误会，真是天妒良缘。”
什么天妒良缘。
明明就是眼前他制造的人祸。
洛璎腹诽。
面上却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都过去了。”
淮王斜着眸子，没有说话。
他今日过来，只是想亲眼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也省得他还得费心费力出手。
看夜景湛这样子，要是洛璎死了，只怕他的命也会折进去半条。
也无心再争夺大周的江山了。
对他来说，可是喜事。
“夜晟与司尧臣的尸首，可找到了？”淮王半晌之后，才又问了一句。
“司尧臣还未找到，夜晟倒是已经找到了。尸首已经被野兽啃食得不成样子，我问过父皇的意思，说是将他随意安葬就是，他不配再入皇陵。”夜景湛回答。
淮王问这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想要知道的，是兵符的下落。
“兵符不在他身上？”
“想必上次皇叔也看到了，就算没有兵符，十弟也能号令军队。这兵符在与不在，又有什么打紧的？”夜景湛就知道他兜兜转转这么久，就是想提兵符的事。
难怪他的人说，这几日断情崖下还有别的人在。
只怕，就是淮王府的人吧？
“那日的把戏，你真当本王看不出么？”淮王眸光阴冷，“只怕你给夜晟的兵符，根本就是假的吧？”
夜景湛还以为他会怀疑兵符无用。
原来他只是认为自己拿给夜晟的兵符是假的。
夜晟的确蠢，但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兵符要当真是假的，他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
“这都被皇叔给猜到了。其实我那时候想的是，要是他当真认出了那是假的，我再将真的给他。可他太蠢，没能认出来，那可就怪不了我了。”
夜景湛说起谎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他说得这般认真，看淮王那样子，似是当真听进去了。
“这么说来，兵符还在你身上？”
夜景湛将兵符拿了出来，“这般重要的东西，自然得带在身上。”
淮王看了一眼，手指微动。
但他并没有真的动手。
因为他知道，兵符这东西，硬抢是抢不来的。
“所以，你为何要帮夜延均？”淮王冷声问了一句。
自打夜延均离开冷宫，他心中就一直有怀疑。
但前段时日夜延均还算安分，也就没有成为眼中钉肉中刺。
可那日之后，他不但入主东宫，在百姓的口中还成了真龙天子。
显然已经成为了不得不在意的威胁。
“是因为洛璎，对吧？因为夜延均对她有恩，她想要报答，而你正好又对她有亏欠，所以才会出手帮他。你可知道，你这样做，等同于将快要到手的皇位拱手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