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钟灵城人事发展演变之际,南火域北部某处,有一场打斗已经延续数日。
十几人追着一位中年妇女。
不过妇女似乎很熟悉山林,一路上利用地形,躲避、抵挡了不少来自后方的攻势。
可尽管如此,她身上依然已经被鲜血浸透,逃跑姿态踉踉跄跄,让人感觉体力不支,仿佛随时就要倒下一般。
后方的追兵好像一点也不着急上前给予致命一击,仍是遥遥地追赶,距离把握十分恰当。他们还时不时丢出一招半试的,逼得妇女改变逃亡路线。
十数人中,真正在妇女后方追赶的其实只有五人而已。
他们五人气定神闲、悠哉悠哉的,不时还同身旁伙伴谈笑风生。而且从他们随手为之的攻击来看,这五人都是玉衡境无疑了。
玉衡境已是与天地“借”力,随手便可施展五行之力,凝聚化实攻敌。
其余十人其实只是在四面八方掠阵的,只见他们个个挥拳踢腿间都有五行光辉生发,应该是天权境。
这十个天权境掠阵、五个玉衡境强者追杀的阵容,凶险程度显而易见,想必那个被追杀的妇女在劫难逃。
虽然不知道这位妇女的身份,但是也从侧面体现出了这位妇女是多强劲的恐怖事实。这种阵容是杀一个刚成仙还没稳固根基的仙人都够了。
然而,妇女并非仙人,只是个玉衡境三重的凡人顶端强者罢了。
追杀队伍中并无玉衡三重强者压阵。否则他们也不会投鼠忌器至此。
追杀众人交谈不断。
“该死的魔女竟如此狡猾!数天下来一次反击也没有,只是一昧地逃跑,令人抓不住破绽。”
“可恨我布置的手段竟生发不出效用!”
“无妨,只要逼到魔女出手,我便可以用法宝‘沁心简’来溯源禁锢他的火心,令其暂时无法施展火行,到那时,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将其击毙了。”
“还是要谨慎小心一些,此魔头素来暴虐,如今被我等赶杀一路都不见丝毫还手的迹象,怕不是在憋大杀招!”
“仙人之下,任你是什玉衡三重,如今被五位玉衡二重围追堵截数日,她早已是强弩之末罢了,难道你们未曾发现她已经慌不择路了吗?”
五人看似悠闲,其实心中各有算计,压力自然不少。
如今听闻那人说这话,其余四人连忙催动自家的“见目”法门凝神望去。
“从那女魔头的逃亡轨迹看来,好像是有那一点强弩之末的意思了”有人开口道。
只见妇人已经在山林间左冲肉撞了,是直接用那玉衡境三重的强劲身躯撞开那些树木的,只有遇上那些大块石头避不开,才会运用火行之力凝聚于掌劈开。
期间,她误打误撞逃到了一名天权境追杀者面前,竟差点没给妇人吓死,大喊大叫地转身就跑了!
那位追杀者都没反应过来,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谁是玉衡境了。
说实话,现在这种情形大致可以称之为连滚带爬了。
五人中有人见此,按耐不住心中杀机了。于是他怒喝一声,暴起冲天。
凡人不能凭空飞天,显然是法宝的效能让他能短时间悬空。
冲天之人是一位木行玉衡境强者。
他猛吸一口气,肝木之气迅速消耗二成,然后他的手掌成爪状,狠狠朝着地面那狼狈逃亡的女魔头一拍,顿时便凭空出现五道碧绿色的爪印杀向她
五道碧绿凶爪来势汹汹,猛烈无比。
妇女有感,大惊回头望去,随之消耗心火之气,瞬间就凝聚出了一道火墙将那绿爪挡下四道。
但是仍有一道绿爪没有被完全抵挡。而好死不死,正好是最凶狠的那一道。
绿爪直直劈向那妇人腰处,将其打飞出去。
出手之人大喊:“快,齐齐出手,灭了她!”
不消说,众人早已各自施展看家本领,对着那魔头就是一顿输出,招招都是压抑已久的死手。
有一人更是甩一枚水光流转的玉简,正是那可以暂时禁锢火行的“沁心简”
层出不穷的招式纷纷杀向魔头坠身之处,水火土木四色光辉大量弥漫着四野,烟尘顿时充斥着天空大地。
这种程度的攻击,魔头若没有及时催动法宝护身,或者运转心火之气保护火心,那必定重伤无疑。
然而五个玉衡强者却没有多大喜悦,反而更加小心,一团烟尘而已,自然算不得什。
他们早就运用上“见目”法门了,无论品质高低,皆可透视这团烟雾。
他们停手的缘由不是预防魔头反击。相反,魔头就那躺在那,似乎是先前就被那一道木行绿爪拍晕厥了。仅此而已,此后众人种种手段竟不能伤他分毫。
她身上莫名其妙多了一张金绿色大网!
更奇怪的是,他身边还站着一位绿袍男子!
什情况?!难不成魔头还有帮手?
霎时间,众人面面相觑,颇有忌惮的意味。
毕竟面对五位玉衡联手,还有人胆敢现身救场。那岂不是说这人至少玉衡三重甚至更高?!
“开阳镜仙人吗?!”
众人思绪不定,一时之间竟无一人敢用手段去侦察面前此人境界。
烟雾缓缓散去。
那绿袍男子好像读懂了众人心思,微笑道:“别怕,别怕,我不擅长厮杀的,也打不过你们,毕竟我只是个小小的玉一重而已哈哈。”
然后他环视一圈周围景色,“山清水秀的,真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此时他们正处于山谷之中,周围山高瑰丽,绿植如被披于山体,不时有鸟鸣玲,空谷留声。
五人依然没有随意动用法门去侦查他,但多年的眼力见还是有的,知道此人至少是玉衡起步。
于是五人中为首一个玉衡二重巅峰强者开口道:“这位道友,虽然不知你跟脚如何,但你脚下那位女魔头可是恶贯满盈啊!周围数千的几座大城被她焚灭殆尽,不见活口一人;千山森林被她烈焰炙烤,不见绿草一株!我们几位追了她几天几夜,好不容易将她打昏过去,若不抓紧将其灭杀了事,恐怕还不知有多少生命将要被她屠害!道友如此出面庇护此魔,不惜用上了这件珍贵的网状法宝。莫不是他助纣为虐的同伙帮凶?”
绿袍男子皱了皱眉,而后又展颜一笑,不太英俊的脸庞散发出一种怜悯的神色,“又是质问又是威胁的,是不是只要确认我是她同伙,你们就得把我一起杀了?还有,我不是再保护她,而是在保护你们啊。”
“还不快逃!!”
最后一句,男子几乎是怒吼出声的,因为他察觉到地上的那位妇女悠悠转醒了。
虽然众人感受到了那男子最后一句话中带有一丝情绪波动,大概率不是作假,但他们此行正是为了诛魔而来,岂可因为外人一句话就退缩?
况且,若连这点胆识都没有,如何能一步步走到这玉衡境?要知道这些境界高的强者,除了福缘运气、修炼资质和情绪之三大主要支柱之外,一定还有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战斗经历,才能有如此成就。
但是他们很快就会后悔为何不听劝言速度逃离了。
那位站起来的妇人明显不一样了,她不再惊慌,眼神不再迷离,而是充满冷漠,甚至没有愤怒。
为什没有怒色?
她堂堂玉衡三重强者在凡间已走到尽头,居然被几个小辈围攻而弄得狼狈不已。
如今,疑似帮手的人就在身旁,反攻就是一个念头的事,可为什偏偏她会一点怒色都没有呢?
唯有冷漠。
因为她清明了过来,因为他从来不是什玉衡三重。而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开阳境仙人!
那女魔头竟然是仙人!
五人感知到了她境界的变化,顿时心惊不已。
有的人已然改称前辈而非什魔头,甚至搬出了自家同为仙人的祖辈。
有的人觉得远水救不了近火,什仙人祖宗如今都是虚的,然后立刻就有三人下跪求饶。
不过妇女没有搭理他们,而是向身旁绿袍男子责问:“魏真黎,你怎用法宝来困住自己师傅?难不成你是想同他们一起欺师灭祖不成?”
原来,绿袍男子正是从钟灵成那边赶过来的魏真黎。
那这位妇人理当就他和宋三元的师傅了。
此时的魏真黎一脸苦笑,小声道:“还不是为了保护师傅您.....”
只是不等他取回法宝,妇人忽然手泛金光,一把将那网状法宝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
魏真黎心中叫苦,“得了,又损坏一件法宝,又要耗费十几枚昆仑玉修缮了!”
妇人又望向自己心口位置,那有一枚水光渐弱的玉简插著。
是那个禁锢火心的沁心简。
她一把将其拔出抛给魏真黎道:“不错的法宝,好好收著。”
然后,她将泛著金光的手自然垂下,金光一点点向下垂去,凝聚成了一把金色长剑。
众人这才明白,这位开阳境仙人根本不是主修火行,而是主修金行的啊!
世间杀力最大的金行啊!还是个仙人!
到了玉衡境,修炼的“意心”境界肯定不低了,所以直觉告诉他们:杀机浓浓!!
逃!逃!!逃!!!
五人心中大惊,立马散开逃窜。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他们疯逃。
他们也是一点不敢有所保留,压箱底的法宝、隐秘不示人的法门通通都用上了。
不过,这一切在妇人这个仙人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晚了!”魏真黎叹息一声道,“山清水秀的,所以我才说这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啊。”他环顾四周。
“他们这群废物之中没有金行吗?那就都杀了吧。”妇女眼神冷,神态冷,话语更冷。
她扬手将金剑一甩,金剑顿时化为一股金雾,然后再分化为五段,只一瞬间就将逃出上百的五人击杀,尸骨无存,法宝也直接被打爆摧毁。
然后五道金雾再分流,又将那十位散布在密林中的天权境绞杀殆尽。
这个过程中,他们连惨叫都不曾发出。
百不闻声,唯有鸟惊飞。
仙人与凡人的差距天壤之别。仙人杀人,管他是什玉衡镜,都可以如同蝼蚁一般踩死。
待金雾返回,魏真黎毫不忌讳地运转起他那“见目”法门去观察金雾。
细看之下,只见那些“雾”也并非是雾,竟是一丝丝如毫毛般的剑。
“这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师傅出手了,但每次看都会觉得不一样,真是赏心悦目。”魏真黎感叹道。
“你看有什用,你又不是金行。”妇女面无表情道,“若是你师兄在此,说不定看过我出手后会有什收益。”
突然,妇女神色变得狰狞。
“还想找个金行给你练木性,好让你的木行更进一步,没想到这五个废物中竟没有一个金行。宋三元又不在,我出手又会把你打死......果然,不是金行就都该死!”
魏真黎立在一旁,他也面无表情了,似乎早已习惯了师傅的奇奇怪怪。
自他们兄弟二人进门起,师傅便成这样了。
女人也没同他们诉说过什旧事,所以二人一直不知师傅为何会如此疯癫。
反正这多年来,他们大概也摸清了些规律,就是师傅他老人家每次陷入疯癫就会精神志不清,时而刚强时而怯懦。而且境界也会跌,从开阳二重跌至玉衡一二三重不等。那时候她甚至会将拿手的金行不用,转而去用那相对来说“一般”的火行。因此,才会有了那个胆敢焚山烧城的魔头,却被几个玉衡一二重的小辈追杀而不敢还手的一幕。
等师傅絮叨的差不多了,魏真黎这才开口道:“钟灵城师兄那边似乎出了点小纰漏,因为钟虎尸解飞升到了紧要关头,一些气息已经泄露了出来,已经污染了那边个别山头的产物了。师兄担心钟灵城的人服用多了那些受侵染的药材会伤害身体根本,因此他便想着为那些凡人做些什。我猜他解决不了那问题就一定会去找钟虎麻烦,强行打断其尸解飞升也有可能。师傅,当时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师兄的情绪波动,这是一个心结呀!若无法完整解开,师兄他想要以地仙之资跻身开阳境都难了!”
妇人听闻自己的大弟子如此状况,也是皱了眉。
“你师兄就是头强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多年了,我将他留在身边,他是一点没体会到老娘我的良苦用心!他那一点慈悲性子藏了几十年,我以为他改变了才派他去钟灵城那边盯梢的,为的就是守着那钟虎飞升成功以后能为我所用。他倒好,为民除害去了!”妇人愤怒道。
过了一会儿,妇人又骂道:“这也是他宋三元的命!大逆不道的孽徒,胆子忒大,一个玉衡二重巅峰就敢打断别人尸解飞升,失败了就死了算数!就算成功了我也要杀他泄愤!”
一旁的魏真黎光是听着就已是冷汗直流,自家师傅说杀是真杀呀,可不是气话!
语气是重了些,但却没有一点情绪波动,一个开阳境二重的得道之人是极少会因外物而影响自己情绪的。
因为一旦处理不善,那可是影响自己大道前程的第一大事。
至于是为何会这样?魏真黎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密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