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她的黎明，她的晨曦
同一时间，北境，义军营地。
广义上来说，义军在北境的营地不止一处，但如果说话的人只用“义军营地”或者“营地”做指代的话，那代表的就只可能是义军的大本营。
也是艾琳，这位义军现任首领三年来驻扎的地方。
营地中大大小小的帐篷林立，中间还夹杂着各类砖石结构的房屋，里面常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传来，听起来相当嘈杂，但也分外热闹。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有名身材稍显瘦弱，戴着铁面具，侧腰上挂着一把宽刃断剑的男子越过房屋和帐篷，直奔营地中央那座最高的大帐而去。
平时的大部分时间，只要艾琳在营地里，她就会在那座大帐中。
撩开大帐的布幔，男子看到了站在大帐的地图前，背对着他的艾琳。
默默行了个礼之后，男子终于扬声开口，“首领，您叫我？”
不知道为什么，男子的声音略带嘶哑，听起来让人不太舒服。
“鲍德温，你来了。”艾琳闻声，转过身来，很干脆地在面前的沙盘上俯下身来，声音平静，“有件事情，我需要你来做。”
少女的转身动作，终于让她的容貌完全展现在男子的眼中。
如梦幻般，长至上腰的的冰蓝色长发，姣好的容貌上带着淡然的表情，而一身白色带着蓝紫色装饰的军装，以及她踩着的军靴，却又为她增添了几分威严的气势。
不算宽大，甚至有些紧身的军装，将她的身体线条勾勒地淋漓尽致，却又与威严的气势相辅相成，让人既想抬头看她，却又忍不住低下头去。
当然，铁面人鲍德温没有在意这些。
他只是平稳应声，然后自觉解下佩剑交给大帐两侧的守卫，快步走到了沙盘面前。
映入眼帘的，是沙盘中高低起伏的地形，还有这些地形中，已经插下的七八杆微型蓝色旗帜。
“我刚刚使用了一次传讯石，和科尔维联系上了。”艾琳平铺直叙，面色平淡，“小队从凛冬修道院出发以后，只走了一天，就在雪松镇附近受到埋伏，失去了马匹和辎重。”
“您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带队去救援他们？”鲍德温当即会意，“我立刻就去准备，只是此去的时间或许比较长，我手中的工作或许需要一些交接的时间。”
“不用那么麻烦。”艾琳缓缓摇头，“你依旧负责留守营地。”
“那……您准备让谁去？”鲍德温有些好奇。
“我自己去。”艾琳终于抬起头来，看向鲍德温。
“您去？”鲍德温明显被这个答案吓到了，“首领，您不是在开玩笑吧？营地里的义军元老们，不可能允许您做这种亲身犯险的事情！”
“上一次您亲自参加战斗，虽然得胜了，但受的伤到现在……”
“如果我告诉你，我这次亲自赶赴雪松镇，就是因为有办法治愈伤势呢？”少女打断了鲍德温的话，双眸古井不波。
“您这是什么意思？连营地里的‘药师’都无能为您医治，难道科尔维他们获得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鲍德温。”
“在，首领！”
“这是命令。”艾琳平淡下了结论。
“是，可是元老们……”鲍德温到底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等我回来再说。”艾琳又截断了他的话，“下去吧。”
“……是。”鲍德温虽然无奈，但少女都已经说到这个程度，他也无能再干些什么，只能转身离开营帐，为接下来的留守工作去做准备。
而艾琳，则缓缓转回身，望着面前的地图，久久不言。
她曾经以为，自己和夏恩的关系不过尔尔。
他招募了自己，给自己提供晋升的机会，变强的材料，帮助她疗伤。
而她则负责做他手里的铳枪，做他手里的利剑，为他除去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障碍。
她被夏恩很好地照顾着，也为夏恩的前进拼尽全力。
只是，她还没有强大到那种程度，能够一个人扫平所有敌人。
那时候的她，尚且只是“王座”途径的序列八，义军。
虽然能在战斗中打出足够的输出，可面对同时期，已经晋升到序列七的奥利维拉和蒂亚，她没办法获得优势。
于是，每次看到蒂亚和奥利维拉争得不可开交，她也只能在一旁沉默，偷眼看着夏恩伤神的样子，然后更加努力地磨砺自己，期冀能早一天晋升到序列七，让夏恩能在说话的时候多几分底气。
终于，在接连不断的失败当中，她伤痕累累，但也摸到了序列七的门槛。
而等到她终于鼓起勇气，向夏恩道歉，想要告诉他，下一次不会再失败，不会再被敌人击垮之后，夏恩消失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论是她，还是奥利维拉，或是蒂亚，没有人能感受到他的生命印记在哪里。
没有人知道他是生，是死。
而在夏恩不再出现的那一刻，艾琳也终于明白，她和夏恩，绝不是简单的招揽、被招揽，又或者雇佣、被雇佣的关系。
被招揽者，在知道招揽的人不见之后，会三天三夜睡不着觉，合不上眼吗？
失去了夏恩这个主心骨，她们分道扬镳。
奥利维拉回到圣王国，又来到北境开设凛冬修道院，通过义军小队和她保持微弱的联系。
而蒂亚……
艾琳只知道，她去了南境，从此渺无音讯。
而艾琳也终于在那之后，晋升成为了“王座”途径的序列七，牺牲者。
所谓牺牲者，首先要能找到愿意为之牺牲的对象。
恰如奥利维拉“神灵”途径的序列七，殉道者，也需要找到殉道的对象。
可惜，晋升太晚，尽管她凭借自己的实力逐渐开始领导义军，通过义军来搜寻夏恩的消息，可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就好像夏恩已经人间蒸发。
直到她听到传讯石里传来夏恩的声音，听到夏恩讲出那件让她威胁他不要说的事。
如同黑暗中的人，忽然见到黎明的晨曦。
不能自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