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鸡汤,禾一树是没有这个口福,他只是负责将鸡汤送到了容有樵的桌面上。
自己的早饭依旧是杂粮粥和面饼。
禾一树蹲在墙角,捧著海碗拿着面饼,看着胖厨子添火熬粥,有一口没一口的嚼著。
“啪”徐得胜一巴掌拍醒了发呆的禾一树。
“吃的这慢,没睡醒还是得花痴了?快点,马上出发了!”
“来了,来了。”禾一树将面饼塞进嘴,三两口喝完粥,麻利的帮忙套马搬货。
听得胖厨子在旁边大喊道:“粥分完了,要想吃下回您请早,没水了,谁给老子提点水来灭柴火!”
禾一树突然想起什……
烧火煮粥、熄火。
对呀,就是柴火、是火!
禾一树清晰记得,昨晚去找村长买酒时,走遍了这个小村子。
村民们也许是逃荒时走的匆忙,或穷的蟑螂都不光顾,所以很多房院门都没有关。
家家户户都在院子中积存着柴火,而大部分人都逃荒了,这些柴火足够剩下的几十个村民用一整年了。
周边几地都没有村子,早上见到那一伙打柴的人,也不可能是逃荒的灾民,饿的都吃树皮了,那他们一大早砍这多柴火,拿什东西煮?
既然不是煮饭用的,那就只剩下一个作用:
放火!
禾一树马上放下手的活,找到村口哨岗的兄弟了解情况。
果然,今早并没有张家围的村民外出打柴。
当徐胜节得知情况后,也觉得事有蹊跷,不敢耽搁,火速向容有樵汇报去了。
不一会传来容有樵的命令,商队三百多人各自依令行动。
容家商队能够在乱世灾年,跨越千行商贩货,一路上不是土匪劫道,就是灾民抢粮,必然是有其强横的实力,才能一一应付。
武士们的强悍自不必多说,就连普通的奴仆也会三招两式几手拳脚。
转眼间,几名斥候已拍马出村,四处探查而去。
不多时消息传回,在村前方的大白桃山有千余马匪聚集。
约一顿饭的时间,随从们已经将重要的货物搬到了祠堂中,几十村民们也被武士全部抓来,战战兢兢的蹲在天井。
容有樵昨天已经看出来,这张家围祖上也曾出过高人,村子不但藏风聚水,亦是暗合兵法。
此刻,村几条主道已经在牛管家、徐胜节的安排下,二十辆马车分成几组,堵住仅有的几条村道,再安排人手搬砖挑石,建设栏马墙。
武士们各持武器,四处巡查,弓手则占据有利位置严阵以待。
张家围时变成一座防守严密的堡垒。
……
大白桃山。
山当然不高,也别问桃子大不大,因为连叶子都被逃荒的灾民薅光了。
肩上扛着一把马刀,骂骂咧咧站在山上的潘火,眺望山下的张家围。
潘火以前并不叫潘火,自从他当上马匪“烽火连城”的二当家之后,才改了这个名字。
因为老大叫姜连城,老三叫郑烽,当老二的只能改名了。
“烽火连城”的金字招牌,必须要整整齐齐的。
潘火这辈子大字不识几个,虽然只会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是人就要吃饭,吃饭就要抢劫!”
这是“烽火连城”的信条,所以老大安排他抢劫容家商队。
“烽火连城”号称江楚国第一大马匪,但真的是号称。
潘火心是惴惴不安的,这次只带来了五百多个兄弟,十几匹马,顺带在路上裹挟了近千个灾民。
由于容家商队突然改变线路,加快了行程,打乱了老大的计划。
而安排侧面突袭的老三郑烽,迟迟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道这个王八蛋,躲在哪家窑子抱着俏娘们。
想到这,潘火狠狠地吐了一口痰……
战机稍纵即逝,没有郑烽手上的骑兵兄弟,自己上不上?
单凭这点人想偷袭容家商队,实在是拿鸡蛋碰石头。
抢,还是不抢,这真是个问题?
……
泗水归堂是江右民居的代表之作。
建筑风格古朴风雅,青砖灰瓦的院落中间是天井,四面雨水聚入,迎面的正房为大厅。
容有樵正坐在大厅上一张八仙桌的主位上,慢慢的品尝著鸡汤,很专注,仿佛周边一切事情也不能阻止他的口胃。
徐胜节将村长张大强拖上堂来,他干的身子抖的像个筛糠,摊倒在地上,张大嘴巴支唔半晌只说了句:“冤枉呀!”
牛管家眯著小眼睛干笑道:“张村长,我家老爷还没问话,你喊什冤呀?”
张大强一愣,眼泪都快落下了,结结巴巴的道:“你们、你们……拿刀拿棍,凶神恶煞的把我们都抓了,能有什好事呀?”
“村真的是一文钱、一粒米都没了,打死我们也没用!”旁边的村民也纷纷哀嚎著。
牛管家看了容有樵一眼,见他没说话,便向边上武士点头示意。
祠堂上顿时响起了“啪啪”声,一顿板子下去,村长便趴在地下哼唧哼唧干嚎著。
村民们更是吓的抱成一团,失魂落魄大叫着冤枉,空气中弥漫着酸臭的屎尿味。
禾一树看得直皱眉,唯有心中叹息,村长干瘦矮小这几棍怕是不死也得大病一场。
林至和似是看不下去了,摇著头折扇轻拍手心,咳嗽几声对容有樵道:“如果是流民抢粮,哪有本事设计圈套,只怕早就一拥而上了。”
牛管家尖著嗓子附和说道:“对呀,老爷,这几个半死不活的贱民,想必没有这胆量……”
“算了,算了!真倒胃口,将人都拉下去吧。”
容有樵捏著鼻子,放下筷子摆摆手示意著,指上的十枚宝石戒指,在阳光下闪烁。
“江右几路马匪山贼,并没有特别强大的势力存在,就算是江楚国的锋火连城来了,也只能勉强与我们一战,这背后……”
容有樵看向徐胜节问道:“斥候回来没有?”
徐胜节扛着长枪站在他旁边,犹豫的说:“除了正前方,尚未有回报,情况都不太清楚,不如再加强些戒备,等斥候探明再作安排?”
容有樵点了点头:“只能如此了,你再多带人去巡查,几个制高点多安排弓弩!”
徐胜节没有说话行个礼,转身招呼禾一树向外便走。
“站住,那个谁谁,嗯,对就你禾一树。”
容有樵摸了摸山羊胡子,对禾一树笑眯眯的道:“是你示警的?”
禾一树立刻哈腰说道:“是的,承蒙老爷大恩,日夜不敢松懈……”
“行了行了,去前面学着点!”容有樵忍俊不禁的笑道:“以后好好说话,你不是那种料,马屁拍的像酸秀才,念什知乎者也!”
“是,老爷”
禾一树尴尬地笑了笑,快步跑向村前石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