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牛妖的冰冷尸体，姜离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半蹲下身子，用手掌抹下后者的眼皮，内心五味杂陈。
“牛哥，你安心的去吧。”
姜离有些恍惚，第一次杀妖的错愕让他意识到这个世界可能没这简单。
仅仅为了一顿宵夜就可以赔上性命，如此残酷的生存法则，和前世的行尸走肉形成强烈的反差。
唉…
如果牛哥投胎在他的老家，至少可以吃一顿香喷喷的烧烤吧。
“狸，你喜欢吃牛肉吗？”
姜离情绪恢复很快，简单找了个小水坑，便开始清洗手上粘稠的液体。
他击杀牛妖只是出于自卫，并不是真的想吃它的牛鞭。
毕竟这荒郊野外的，处理起来肯定很复杂。
阿狸明显一愣，刚才战斗的过程不过数秒，姜离表现的实力让一只狐狸感到陌生。
有那一瞬间，她脑海更是一片空白。
然而等目光转移到不远处陈列的牛尸时，阿狸眼眸顿时一亮，口腔开始不争气地分泌出津液。
“不…我不喜欢吃牛…”
她其实很饿，一直都很饿。
七世的时间，阿狸多数都是用果子充饥，由于境界太过低微的缘故，深山老妖打不过，偶尔只能逮几只小兔子解解馋。
注意到阿狸的窘态，姜离莫名觉得有些可爱，便拿起地上的短刀，二话不说哢哢哢地砍下一条牛腿。
动作之娴熟，宛若老师傅。
“牛哥，我只拿你一条腿，你到了天堂可不要怨我。”
在此期间，姜离趁机在牛妖体内左掏右掏，希望能掏出点什不一样的东西出来。
嘎——
硕大的牛头被掰开，然而面除了白的红的浆液，并没有什值得注意的物品。
“不应该啊…”
姜离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按照前世看的网络小说来看，应该会有增强实力的宝物啊，怎这头牛妖啥也没有！
“姜离，你在找这个吗？”
阿狸招了招手，一枚拳头大小的暗黑石块被她握在掌心，斑驳不堪。
“这是一品妖晶，对你修行很有帮助的！”
姜离接过，拿在手掂了掂，很沉，怕是至少有两斤重。
其质地坚硬，摸起来很滑，只是形状看起来很不规则。
…
一刻钟后，雨还在下，一个小土包在崖边立了起来，这是姜离给牛妖尽的最后一点心意。
“狸，我们走吧。”
阿狸乖乖的应了一声，饶有趣味地把玩着妖晶，在她前面，一个身影扛着牛腿健步如飞。
青木崖和无极村之间的距离看着不远，但经过弯弯绕绕的山路过后，姜离两腿也开始不听使唤地疯狂打颤。
“就这身体素质，还当卧底？真的假的？”
原身十二岁习武，但由于修行资质太差，十年来也才堪堪魔徒境三层的修为。
即使有族中长辈的殷勤指导，各方面能力也不尽人意。
久而久之，他便认清现实，终日沉迷于酒色。
十九岁半那年，原身按耐不住狐朋狗友的蛊惑，悄悄进入无极村中心区域的富贵赌坊，最后染上赌瘾。姜氏家产十之去八，曾经的上流家族、龙头老大，就此垮台。
但…那玩意儿一旦惹上身，想戒掉可太难了。
不出意外，一屁股的债务接踵而至，为了不被家族发现，原身甘愿做了卧底，主要是通风报信、窃取族中机密。
然而，日积月累的良心谴责让他心神憔悴，整天浑浑噩噩。
半月前的一个夜晚，原身终于鼓起勇气反抗：“丘爷，您饶了小的吧…我不想做了…舅舅们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幽深巷子，只传来一声压低的怒吼：“蠢货，老子tm是在救你！”
“没有我丘家给你擦屁股，富贵赌坊那帮子屠夫早就剐了你了，知道不？”
咚咚咚—咚
姜离扒开稻草，然后轻轻敲击其后的一扇木门，三长一短。
在记忆中，这是姜家大宅的一处后门。
刚刚进无极村时，他便用捡来的黑炭让阿狸给自己画了个彩妆，以免太过招摇。
毕竟，死而复生这样的事情对普通人来说，精神冲击还是蛮大的。
“谁？”
“我是你爹！”
这不是故意占便宜，这是暗号。
吱呀
停顿了十几秒，一阵窸窸窣窣后，齐人高的木门打开了。
一只火把率先从门缝插出来，紧接着一张蜡黄的大脸。
“恁是哪家贵客？”
大牛在姜家生活多年，这后门的位置极其隐蔽，寻常人根本不知道。
依靠屋檐下摇曳的火光，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两人，一个戴着斗篷，身材窈窕。
一个黑花脸，扛着一条肉腿。
“你…你是小二爷！”
突然，大牛脑子一个抽抽，屁股啪嗒一声落地，还来不及叫唤，就被一只黑手迅速捂住了口鼻。
即使姜离极力掩饰，但还是被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嘘大牛，一切很难解释清楚，我二舅呢？”
“嗯嗯——”
大牛惊恐地伸出手指指向远处的光亮，那锣鼓喧天，白红两色交错，哭声和笑声起起伏伏。
“我松手，你别喊！”
大牛点头。
他曾是姜离十多年的贴身跟班，姜离一死，他也沦为看大门的了。
“呜呜呜…小二爷，大家都以为你…”
啪！
话音未落，一个大比兜呼啸而过，大牛当场懵逼。
“妈的，老子还没死呢！别哭了！”
姜离无语，别看大牛肌肉结实，那都是虚的，连村口的鹅宝宝都打不过。
“去！把这条腿解决掉，给我弄几个小菜，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大牛止住眼泪，摸了摸通红的脸颊，这个巴掌让他感觉莫名熟悉。
几乎是肌肉记忆，他扛起牛腿屁颠屁颠地就进了厨房。
这大的肉腿，小二爷肯定吃不完。
“狸，这是我家，你别见外。”
姜离没办法，阿狸说要一直跟着他。
后来稍微想一想也就释然了，毕竟身边有个女孩子说说话也是挺不错的。
…
很快，二人七扭八扭便走进了一处大院，一道透明的光幕隔绝了淅淅沥沥的雨水。
“小离啊！你死的好惨！没有你，七舅怎活啊！”
“小离啊！你死的真惨！没有你，六舅怎活啊！”
…
“小离啊！你死的太惨了！没有你，二舅怎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