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如春你每次倒夜桶的时候都是要把那夜桶从上翻到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然后再清理的吗?”
一句话说完,让正在喝水的于妈妈好似嗓子眼被堵住了一般。晚香和如春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吱声。
晚香用眼睛去看于妈妈,于妈妈从椅子上坐起来,“不管怎么样,如春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在如厕时耳坠子掉到夜桶里的,而今天一早晨又确是你倒的夜桶,这事儿是没有错的。你再好好想想,可曾见到过?也许是洗刷时不小心倒了出去?”
“回于妈妈,我真没瞧见。退一步说就算真是掉进桶里,你也知道我去倒夜桶时,天还是黑的,洗刷的时候哪里能瞧得真亮?”
于妈妈点点头,还没等再问什么,就听如春不高兴地道,“本来就是这样,反正你得赔我那耳坠子,你……你若是不赔,我就告到夫人那里去,让人牙子卖了你。”
“你耳坠子丢了,与我何干?不是我拿的,我为什么要认?反正过几日夫人就来了,那就劳烦于妈妈将这件事报给夫人知晓吧,我们到夫人面前说个明白。我虽然是刚买进来了,却也是清白干净的,怎么好无端被人这样诬陷。”
苏青是想明白了,对于这些人来说,你越是忍让,她们越是觉得你好欺负。索性不如撕开脸皮,反正也是这样一个光景,自己再差还能差到哪去。
“算了,既然你没有瞧见,也没有印象,许是如春你不小心掉到别处去了,你再寻寻吧。”于妈妈站起身来要往外走。
“于妈妈,你不搜搜她的柜子?谁知道会不会被她藏起来了。”
苏青都要被这无脑的如春气笑了,“藏柜子里?如春,你今天早上丢的,我今天早上提了夜桶出去就再没回来了,这个大家都可以做证吧?我是怎么把你那劳什子耳坠子藏回来了?再说,我缺心眼吗?偷了你的东西,明晃晃放在柜子里让你搜?若是你真的现在在我的柜子里搜到什么,我倒要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了。”
如春听着苏青不打隔地一席话,张着嘴巴站在那里一时居然没法回话。
于妈妈在心底摇了摇头,想着前几天如春的姑母,也就是夫人小厨房上当差的广柱家的找自己的情形。如春的这位姑母虽说是在夫人身边当差,却并不是管事的,也没多受重用,只因做的汤水味道还算不错,被夫人留在小厨房上而已。
“我知道你手里的名额是满的,可如春的小妹真是不错的,人勤快还听话。你也晓得,我这回跟着夫人来一定是要想法子把如春带去东府的,到时候让她妹妹顶了如春在这里的缺就成了。”
于妈妈皱着眉头道,“你也说了,我这里名额是满的,你叫我把哪个打发出去给如春的妹子腾地儿?”
“不是说你后买的那几个里有一个生病了嘛,抬出去就是了。”
“她虽是新来的,平日里倒也乖巧听话,再说谁没个头疼脑热的,这个时候把她打发出去,叫别人没得说我不讲人情。”
如春的姑母小声道:“自然不会叫你为难,我叫如春寻她个错处,回头你借着这个由子打发人牙子领出去就是了,我想着,夫人必不会过问这些的。”
“夫人不过问,她身边的吴妈妈难道不会过问?妹妹是在东府里当差的,以为咱们天高皇帝远的没人管?那吴妈妈哪年不把我叫到府里去问的?”
如春姑母上前一边往于妈妈手里塞着什么一边继续道,“知道会让老姐姐为难,只你放心,若是吴妈妈来了之后问起来,我自会为老姐姐圆的。”
于妈妈掂量着手里荷包的份量,心里满意,卖个丫头有什么,别说还是这种刚刚买进来没多久的。为着夫人来新添的这几个丫头连名字都还没往上报呢。到时候无非就是把苏青的名字换成如春妹子的也就是了。再说,这苏青这阵子晕晕沉沉的,都躺了好几天了。
只是这会儿子瞧着苏青的样子,于妈妈却拧眉沉思起来。瞧着如春涨红着一张脸被苏青怼的期期艾艾的样子,还有自己那个表外甥女,平日里挺精明灵利的,这回子也是一脸惊讶地瞧着苏青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本来对于自己一直想扶起来的晚香她就有许多不满意的地方,奈何一则是远房亲戚的关系,二则也是矬子里拔大个罢了。如今看着苏青的说话作派,要不要……可那身板子着实又……
于妈妈心里计较起来,站起身道:“好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以后自己的东西都经管好了,别今天寻不着这个,明天找不到那个的叫人心烦。都收拾一下吧,晚上吃完饭去前院大厅里,后天夫人就来了,一些活计要重新分派一下。”
一边往外走一边交待着晚香,让她去通知其他地方原来西宅的那些下人们。
如春的计谋没得逞,心里恨得厉害。想着昨天晚上自家人合计时,觉得冲着这个苏青来是最容易的。这次为着夫人来西宅统共新进了六个丫头,其中家生子三个,外头买的三个,即苏青和彩儿,还有一个叫水芹的。
之所以一开始没想着把如春妹妹直接送进来,那是因为如春的娘不舍得,想着家里也不差这个女儿的例钱,到了年纪寻个合适的嫁人就是了。还是如春姑母回来说,这次争取把如春带去东府,还说如春娘眼皮浅,在孟家当差,就算不是去东府,只要在西宅做上几年好处也是极多的。若是真心疼小女儿,在西宅里是最好的,没有主子,活还不累,只要把于妈妈打点明白了,那可是干拿一份月例,将来嫁人也好找人家。
再说,若是如春在东府差当的好,把自己妹妹调过去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个时候先在西宅把位置占上了,等着真有机会也方便不是。
如春娘一听也有了计较,真要是两个女儿都去了东府当差,那自己的脸面上也有光不是?就这样,一家人合计着让如春妹子进来,但人都是满的,要是想进来就得有出去的,这家子就把主意打到了苏青的身上。
看着于妈妈退回来的那个荷包,如春娘恨恨地道:“这么点小忙她就作不得主,她平日里可没少干这个。”
“这也怪不得她,若是今儿这个叫什么青的被钉死,自然事就成了。只没想到那丫头居然也是有心眼的,全不像春儿说的那样呀。”广柱家的回头去瞧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