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多说，那个戴面具的人又来了，这次竟然向他告解了天大的秘密。我问过普拉多是什么秘密，普拉多却坚持牧师的操守闭口不说，就是反复唠叨，说自己很痛苦。”
江夜明皱眉，出声问道：“你们教堂的告解可以匿名戴面具的吗？”
这回是法姆探长解答：“雅各宾教派对自己严格，对非信徒却有皈依迹象的外人很仁慈，他们允许那些人匿名前来教堂祷告，这也是雅各宾教派这些年发展迅速的原因。”
是这样啊，江夜明隐约有点明白了。
这个世界的宗教告解是牧师和告解人单独进行，告解人将心中罪恶倾吐给牧师，牧师则要保证不泄露那些秘密。
这样的话，信徒们将罪恶感宣泄完，精神状态得到了恢复，牧师虽然承担了精神垃圾桶的作用，却借着这种行为将信仰传播出去。
江夜明赶紧拿出那张写满字的纸张，添加了一条。
【凶手画像3:并非心理变态，能通过告解的方式宣泄心中压力，并且藐视神灵。】
写完这条，江夜明脑中浮现了一幅画面。
在七年前的那个夜晚，普拉多牧师在大雨中奔跑，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他跑到教堂后院，逃无可逃，凶手也跟了过来。
绝望中普拉多牧师跪在草地上，向教堂塔尖的天使祈祷，背后的凶手却举起木质十字架。
不对，江夜明摇头，死者不可能在那种状态下强忍痛苦而不挣扎。
另一幅画面出现。
同样是雨夜中，穿着黑色风衣，带着面具的凶手出现，他肩膀上扛着普拉多牧师的尸体。
黑衣人扛尸在大雨中慢行，最终来到了教堂后院的草地。
他应该是很轻松，或许哼着小调，将已经僵硬冰冷的普拉多摆成跪拜祈祷的样子。
然后转到尸体背后，高举起木质十字架插进尸体的背心。
这就对了，已经死亡的尸体毫无挣扎。
这还没完，这位凶手，取出手术工具，熟练的摘除了死者的眼珠，出于职业习惯，他还对眼角进行了缝合。
画面戛然而止，江夜明心中对这个连环杀人犯，有了初步的了解。
之前作出的几个凶手画像进行重叠汇总后，应该是这样的：
这位，可能是医生或者医学院学生，九年前，第一次萌生杀人念头的他，在城外的小河边发现收集水蛭的被害者。
他用河边的鹅卵石偷袭了死者，虽然是第一次作案，却非常镇定的为死者做了盲肠摘除手术，并且缝合了伤口。
也许他第一次根本没有杀人动机，仅仅是想找一具尸体来完成盲肠手术而已。
再次之后，这位心中的疯狂在爆发，第二年他在城中娼妓常去的黑巷中袭击了一名妓女，或许由于周围环境复杂，仅仅只摘取了一只右耳作为战利品。
第三年，又杀害了一名豌豆射手，却被垂死中的豌豆射手抓住了一颗纽扣。
而后，因为豌豆射手的失误，警察开始搜捕，让他沉寂了一年多。
或许，这一年多时间内，他想过收手，可心中的疯狂依然无法控制。
最终，他选择向雅各宾教派的牧师告解，因为只有这个教派才会接受非信徒的匿名告解仪式。
那一天，带着面具的他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的秘密倾吐而出，也彻底释放了心中的恶魔。
可怜的普拉多牧师，秉承牧师职业操守的他，错过了唯一泄露凶手身份的时机。
而这一次的杀戮重启，也意味着一个连环杀手的真正成型。
他更加成熟，更加冷静，学会了借用雨夜环境来破坏犯罪现场。
他也更加疯狂了，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信仰的他完全是一个异类，内心的歇斯底里让他甚至蔑视神灵。
江夜明停下思索，取出法姆探长公文包中的卷宗翻看起来。
正如他猜想的那般，普拉多牧师之后，案件发生的频率大幅增长。
在此之后的四年多时间内，已经连续发生了十三起连环凶杀案，差不多每年三起。
而且随着案件数量增多，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最近两起案件，竟然出现在高端生活区，这才引起全城的恐慌。
..............
雅各宾圣赞教堂的调查完毕，江夜明意识到这位凶手有多狡猾老练，他对收集那些八九年前的资料来找出凶手并不抱有多大希望。
经过警局探员一天的忙碌，一沓资料放在法姆探长办公桌上。
法姆探长递给江夜明一杯咖啡，殷勤出声道：“你吃早饭，我来说情况。”
“嗯。”吃着三明治早餐的江夜明喝了口咖啡含糊回应。
法姆探长正色说道：“经过探员们的不懈努力，我们将资料收集完成，八年前二十岁左右的医务工作人员和医学院学生，一共三千名，查看当时的档案后，用络腮胡排除，还有875名嫌疑者。我们接下来需要一个个传唤道警局审问吗？”
江夜明拿过厚厚一沓资料翻看着。
过了会，他放下资料叹了口气：“我们错过了最佳时机，在他青涩的时候没有抓住他，现在，就算通过审问，我保证，你无法从表面判断出谁是凶手。”
法姆探长点头同意道：“是啊，听了你的分析，我后脑勺发凉，这个凶手太难缠了，我看每一个络腮胡的医生都觉得像。”
“是啊。”江夜明大口吃完三明治，“络腮胡这么明显的外貌特征，已经成了他最好的伪装，要是顺着这条线索继续下去，很可能陷入其中。”
法姆探长愣住，有点舍不得这一条线，嘴里嘟囔着：“你不做，我来做，警局可以抽调大量人手做这个事。”
“那随你便吧。”江夜明站起身，准备出去逛下街，来这个世界一天多了，还没放松下。
这时，门外一名警员推门而入，急声道：“探长，出大事了，雨夜连环食人魔又出动了。”
法姆一竖而起，不可思议的问道：“怎么可能，昨晚没下雨啊？”
“不是昨晚，就是刚才，林克伯爵的庄园里，他摘除了伯爵的肝脏，还给佛朗多日报留下一封挑战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