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腻主任将合同往桌上一甩，那双被上下眼睑的脂肪挤得只剩一条缝的眯眯眼里透着得意与藐视。
简宁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合同有问题？她赶忙拿起合同，一页一页地翻看，落款签名是马律师签的啊，还是当着简宁的面亲笔签的。
“主任，这个合同就是我跟马律师在他办公室签的。合同格式也没有问题。”简宁义正辞严地说。
“小姑娘，就你这点能力，还想跟人打官司啊！”油腻主任的藐视再一次升级。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简宁直视着这个油腻主任，目光不惧。
油腻主任冷笑一声，摇了摇头，说：“你自己好好看看这后面。”
简宁正好翻到最后一页。
油腻主任有点不耐烦地说：“虽然马律师签名了，但是没有盖我们事务所的公章，所以，这个合同是你们私自签订的，跟我们事务所没有任何关系。”
简宁心里一坠，的确没有盖事务所的章。
那天，她也问过要不要盖，可是马律师说没有关系，他亲笔签字就可以。马律师一直态度和蔼，而且又是在这种实体的律师事务所里，不是网上的所谓咨询，当时简宁一心跟马律师在探讨案情，所以，也没有太在意。
结果……简宁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因为贪图便宜，找了个不靠谱的律师事务所，更找了其中不靠谱的律师！
她的心如坠冰窖，看来在这里怎么吵都用处不大了……
“小姑娘，赶紧回去吧！我这还忙着呢！”油腻主任不耐烦地开始赶人了。
“主任，这是我和马律师签订的合同，马律师就是你们律所的人，不管怎么说，你们也得帮我找找人吧！”尽管心里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是简宁还是不依不饶想争取些什么。
“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小姑娘，我今天是心情不错，还跟你这么啰嗦几句，换平时早就赶你出去了！做人做事，都多个心眼！这是我送你的一句忠告！”油腻主任冷冷地说。
“那我明天开庭怎么办！？”简宁脱口而出。
“这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你自己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其他的，我无可奉告。至于你和马律师之间的纠纷，请你们自己解决，不要再闯到我的律所来了。”
说完，油腻主任就按了一下办公桌上的铃子，瞬间进来两个彪形大汉。
“我要找到他！我要告他。”简宁几乎是绝望地说着。
“送客。”油腻主任直接下达逐客令。
两个彪形大汉准备拉住简宁的手臂，作势要将简宁拖出去。
“放开，我自己会走。”
简宁甩开两个大汉的手，愤怒地扫视了一圈，然后决然转身离开。
油腻主任绝对没有他说的这么无辜。可是，她能怪谁！怪来怪去，还是自己不小心。
多说无益，多留更是无益，因为自己贪图低廉的律师费，又过于相信每个律师都有很高的职业操守，又将自己推进了困境。
即使是维护法律公平公正的职业，也有坏人。普天之下，没有哪个角落是彻底干净的。
简宁走出律师事务所的时候，看了前台小姐一眼。
恰巧前台小姐也看了她一眼，触碰到简宁的目光时立马像触电了似的收回。
“马律师到底去哪里了？”简宁不甘心地追问。
前台小姐躲避着简宁的目光，低下头不理简宁，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简宁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转身离去。难道还能指望前台小姐站在自己这边？
简宁拖着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走进电梯间，麻木地随着人流往大厦外面走
“简师姐。”
就在简宁走出这栋写字楼，快要拐弯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女声在叫她。
简宁下意识地回头，居然是那个前台小姐。
“你叫我‘师姐’？！”简宁问。
“简师姐，对不起！”前台小姐双颊绯红，不是害羞，而是惭愧，“我跟你是一个大学毕业的，比你晚几届，你是系里专业最好的学生，在学校时就常听老师说你的事迹！所以一直记得你！”
“你是我的师妹？”简宁有点莫名其妙，她完全没有印象。
“是的，我在学校里很普通的，所以你不会知道的。”
“你是学会计的，怎么会在律师事务所当前台？”
“我的专业不好，一直没有考上注册会计师，所以，我也不想当会计师了。我一个小姐妹也在这栋写字楼上班，看到招聘广告，工资挺高的，所以，我就来了。”前台小姐的脸更红了。
“那你也不挑个好点的地方，这就是个黑店，跟这帮坏人同流合污，你丢了学校的脸是小事，你自己不怕危险吗？”简宁心里的怒火无处释放，忍不住就发泄了出来。
“我……我知道这里的人都很凶，所以我开始不敢认你。”前台小姐一把将简宁往旁边的小巷子里拉。
屡次被骗，简宁这次的防备心重了点，不敢往里走，站在巷道口上，问：“那你现在想干嘛！？”
“我就是想告诉你，马律师早上到律师事务所来过了。他说要出差，主任已经给他批假了。是马律师要我到门口拦住你的，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同名，没想到真的是你。但是，这里的主任很厉害很凶的，人脉很厉害的，你不要跟他们硬来！”前台小姐压低了声音说。
“我怎么相信你！你开始在律师事务所对我可是够不客气的！”简宁依然无法放下防备心。
“简师姐，你也看到了，这个律师事务所的人都好厉害的，我真的不敢公然违抗。我才做了一个多月，要做满三个月，他们才给我发全部工资。”前台小姐的声音越说越低。
“你还知道什么？我只问跟马律师有关的。”简宁问。
“我才来不久，真的不熟。但是下周五下午律所要开总结大会，马律师肯定会来的。不过，你千万不要一个人再闯过来，真的会很危险的。”小师妹小心翼翼地提醒着，“我要上去了，不然被主任发现了，我也会很惨的。”
“那你准备一直在这里上班？”
“额，不会。但是我要拿到工资才能离开，我不是本地人，不拿到钱，我就没钱交房租了。简师姐，所以，开始在所里，真的对不起！另外，我听说这里的律师很多都会接私单，也许是马律师玩了心机，你自己多小心。我现在要上去了。”
“等等。”简宁拉住小师妹的手，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
“这是什么？”小师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