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听到卫成对拓跋宗说了什么，除了小黄鸭
小黄鸭愣了一下，难道卫成真的打算叛国吗？！
拓跋宗将信将疑地看着卫成，显然并不信任他。
卫成沙哑低声道：“三皇子，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你纵然不信我，听一听又能如何？若听完觉得不成，再杀我便是。”
卫成心中也明白，拓跋宗不会杀他。
一旦他死了，那便是梁国的使臣被乌蒙人所杀，纵然为了国之尊严，梁国也必定要再次发动大战。
而在梁国拥有指南针、青霉素，还有足够的军粮以后，乌蒙已经完全不是对手。
拓跋宗还没丧心病狂到这样的地步。
果然，拓跋宗冷冷睥睨了卫成一会儿，便沉声下令：“将卫成带到本皇子的营帐中去！”
“是！”
底下士兵立刻推搡着卫成离开主帅营帐。
卫成带来的几个侍从不由惊叫：“卫大人！”
结果，他们全被乌蒙人往嘴里塞入麻团，再也无法出声了。
卫成脖颈上伤口颇深，此刻鲜血已经染红了半边衣襟，人也露出苍白失血的模样。
但他依然沉声说：“三皇子，他们都是小人物罢了，莫要伤害他们。”
“自己死到临头，倒还顾着这些！”拓跋宗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但也答应道，“放心，本皇子也无心费力斩杀几只蝼蚁。”
卫成这才安了心。
到达拓跋宗个人的营帐中之后，卫成单刀直入，十分直接地说：“三皇子，你不肯割让城池给梁国，顽固地守在这里，是为了皇位吧？”
拓跋宗闻言一愣。
他冷着脸骂道：“我们乌蒙的朝局，岂容你一个外人多嘴！信不信本皇子立刻杀了你！”
“三皇子若想杀我，早就动手了，岂会留我到现在？”卫成失血越来越多，声音虚弱，但还强行维持着四平八稳的腔调，“如今乌蒙王共有六个儿子，最为器重三皇子，所以先前的大战，才会认命三皇子为元帅。“
“乌蒙王原本计划着，等三皇子率领乌蒙大军大败我梁国大军后，便顺理成章，将皇位传给三皇子。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三皇子惨败，而且中间被俘足足一个月有余，一下子失去威信，争夺皇位也没了胜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拓跋宗见他字字言中，心中发虚，再次恼羞成怒地将长刀架在卫成的脖子上。
可卫成半点惊恐之色也无，他继续侃侃而谈道：“三皇子为了恢复威信，便自请来镇守边关，并且坚决不将本已割让的城池交割给我梁国。你想靠着此事，提升威望，进而坐稳皇储的位置，是么？”
拓跋宗紧紧抿着唇线，一言不发，算是默认。
他不再阻拦卫成，而是审视地盯着他，看看他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此刻，在一旁隐身围观的小黄鸭，也充满了好奇。
卫成……
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呢？
“三皇子的计划，的确奏效，因为你不肯交割城池，如今乌蒙百姓必然将你当作英雄来膜拜。可是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如今你率领大军驻扎在边境，这笔开销，乌蒙朝廷早已无法支付，那么军队日常靡费的物资，就只能是您的私产了，我猜的对不对？”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是拓跋宗第二次吼出这句话。
卫成丝毫未被影响，只是继续：“三皇子并非贪婪之人，府上私产远远未到富可敌国的程度，如今恐怕已经耗费得差不多了吧？你若是继续驻兵在此，不出半个月，便要两袖清风。想争夺皇位，却毫无资产，不也是难于上青天么？”
想争取皇位，就需要笼络人心，还需要广纳贤才。
可这些，都需要实打实的银子。
卫成这一番话，可以说是攻心之言，完全戳中了拓跋宗的痛处。
“你说这么多，先前又说可以给本皇子好处。怎么，你是要帮助本皇子，摆脱眼下这个困局么？”
拓跋宗不再歇斯底里恼羞成怒，他收回了长刀，心平气和地问道。
卫成也心平气和地说：“三皇子果然聪明。卫成有一计策，可以叫三皇子不必枉费钱财，驻扎在此地空守早已失去的城池，同时，还能提高威信，保证顺利得到皇位。”
“什么法子？”
拓跋宗两眼微微发亮。
小黄鸭也是好奇到了极点。
卫成因为失血，此刻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可他还是口齿清晰，不紧不慢地说：“我是梁国使臣，也是吏部尚书，同时还是大败乌蒙军的功臣之一。我这个人，在乌蒙人眼中，足够有分量。”
“三皇子只要对外宣称，我是被你们抓获的，再当众将我殴打羞辱，给乌蒙国的百姓们出一口恶气，他们便会顺心许多，进而无比感激三皇子你。如此这般，百姓的拥戴到了手，谁还会记得一座本就不算繁华的城池呢？”
拓跋宗闻言，觉得极有道理。
在乌蒙大败以后，为了平息国内百姓的情绪，朝廷也是广泛散播了一些言论，说梁国军队如何穷凶极恶，而其中，卫成和苏锦鲤夫妇，更是邪恶如鬼魅，利用妖术这等不齿的手段，才赢过了乌蒙大军。
这些传言在民间流通以后，百姓便将对朝廷的不满、失望，转化成了对梁国、对卫成和锦鲤的憎恨。
古代人不重视女子，在卫成与锦鲤二人之间，他们也更恨卫成。
要是拓跋宗能将卫成交给百姓，让他们狠狠地出气，那必然要成为全国的英雄。
他很满意卫成的法子。
而小黄鸭，则是因卫成的所谓办法，惊得目瞪口呆。
乌蒙为了不让梁国大军再次攻打他们，必然不会真的弄死卫成。可是，若真按照卫成所说的做，他会生不如死的！
乌蒙百姓会如何对待一个有血海深仇的敌国使臣，不必想也能猜到一二。
那必然是极近羞辱，无限伤害。
有一个瞬间，小黄鸭甚至希望能与卫成交流，快快阻止他。
可是……
拓跋宗只犹豫了片刻，便沉沉说：“这个法子不错，本皇子采纳了。”他又问，“只是不知卫大人，要什么交换条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