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柳庭风压住情绪。
  都是因为看到柳依依那凄凄惨惨的样子,让他一时忘形了。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你说依依推你,依依说她是拉你。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女儿,都是我的骨血。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如何能偏信其中一人?宁儿,你看,你们各执一词,当日也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场。你泡了水受了罪,依依如今……失足落水,也受了大罪。这件事情,就此了了好吗?”
  柳庭风一副痛苦纠结的模样,哽咽的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他知道,昨日他袒护柳依依的事情,只怕是引起柳馨宁的不悦了。
  若不然,往日里对他的话极为相信的柳馨宁,不会在听了他的解释之后,还把柳依依推下水,还用这个同样的理由。
  如今柳依依已经被推下水了,这罪已经受了,即便是责骂柳馨宁也没法子回转。
  他只希望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看着柳庭风脸上的痛苦之色,在场的众人也忍不住心生同情。
  哎,这两个女儿闹矛盾了,做父母的确实夹在中间为难啊。
  “父亲这话说得,”柳馨宁垂下眉头,“之前的事情,昨日晚间父亲就已经说过是误会了,女儿也没有二话。如今,父亲是信二妹妹,却不信女儿吗?父亲,不怕伤了女儿的心吗?”
  柳馨宁低着头,语气里有些呜咽,听得院子里的人,都只觉得郡主难过的要哭了!
  柳庭风被这话噎得,一时无言。
  恰在此时,他眼尖的看到长公主府的府医宫御医,从垂花门走进来了。
  于是,他赶紧转移话题般的喊了宫御医过来给柳依依诊脉。
  结果,宫御医还没走过来,他却先听到了旁边惊慌的喊声。
  “郡主,郡主,您怎么样了?快,快扶着郡主回去。宫御医,快跟着我们去看看郡主。”
  春暖扶着晕倒在她身上的柳馨宁,一副着急的模样,对着刚被喊过来的宫御医连声说道。
  她不但如是说,还让婆子直接拉着宫御医去往舒意苑了……??????
  目瞪口呆的柳庭风还不等反应过来,那一大帮子的人,就呼啦啦的簇拥着柳馨宁离开了。
  他看了看因为被冷水浸泡而愈发打哆嗦的柳依依,只能无奈的赶紧让婆子抱到了柳府长房。
  柳依依的院子里,得到消息的杨姨娘已经喊了府医过来候着了。
  等到府医给柳依依看完之后,她自然是迫不及待的问起来。
  “二小姐泡了湖水,受了寒气,身体有些亏损。”那府医犹犹豫豫的说道。
  短短四日,二小姐两次落水受寒,自然不只是简单的亏损。
  可是,他看着阴沉着脸的柳庭风,却有些不敢说,生怕被迁怒。
  “你照实了说。”柳庭风自然是看到了那府医的神色,沉着脸说道。
  “是。二小姐两次落水,受寒颇重,只怕于子嗣上有碍。”
  那府医也不再犹豫,而是直接说了出来。
  “我可怜的女儿啊……”
  杨姨娘一听这话,立时大哭起来。
  这女子子嗣有碍意味着什么,同为女子的她,最清楚不过了!
  若是不能生育子嗣,这女子一生,还能有什么指望?
  “老爷,老爷,让宫御医来诊治吧。求求您,让宫御医来诊治吧。”
  哭了几声的杨姨娘,也不顾颜面,当着众人的面就跪倒在柳庭风面前。
  长乐长公主府的府医宫御医,虽然份属御医院,但因着擅于调理女子身体,所以被皇帝专门赐给长乐长公主府做府医了。
  “你亲自去请宫御医。”柳庭风阴沉着脸,对着贴身的亲随柳松说道。
  “是。”柳松看着柳庭风满是阴云的脸色,赶紧的跑了出去。
  柳松速度很快。但是,却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
  他低垂着头,快速的禀告道:“宫御医给郡主请完脉之后,就入宫禀告太后和长公主了。”
  说完之后,他悄悄的退到一边,大气不敢出的站在那里。
  柳庭风听完了柳松的话,脸色果然更黑了,只觉得一口气堵得他难受至极。
  而杨姨娘的啜泣声也骤然消失,不敢惹了柳庭风。
  这柳馨宁居然如此不给柳庭风脸面?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啊。
  往日里,但凡柳庭风开口,那柳馨宁可是无有不应的——和长乐长公主一样听话。
  “你会不会诊治?这都许久了,还不开方?”许久,柳庭风才怒气冲冲的对着府医呵斥道。
  那府医见自己终归是没躲得了迁怒,只能不发一言的去外面开方去了。
  柳庭风看了床上脸色苍白的柳依依一眼,皱着眉头也到了外面大厅的高椅上坐下了。
  杨姨娘跟着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亲自倒了一杯茶放在了柳庭风手边,才悄悄的走到了门外。
  “你去外面,多请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来给二小姐看看。”
  杨姨娘忧心的对贴身的杨嬷嬷悄声吩咐道。
  不是她不相信府医,只是多个大夫诊治,总能多一份机会啊。
  “是。”杨嬷嬷急忙应下,就去管家的二夫人那里拿对牌了。
  府医开完了方子就快速的告辞离开了,柳松拿着方子亲自跑去抓药。
  呆坐了半晌的柳庭风,想到柳依依以后可能会无法生育,就阴沉着脸去了书房里,安排人开始到处去寻访名医圣手。
  当柳馨宁听到柳府传过来的,府医说柳依依子嗣有碍的话时,忍不住愣了一下。
  这,算是为原主报仇了吧?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柳依依把原主推下水,导致原主殒命,自然也应该偿命才对!
  可是,她柳馨宁过来了。
  她既然活过来了,那自然没法子让柳依依偿命了。
  虽然她是郡主,看起来权利很大,但是郡主也要遵守律法,不能说打死人就打死人。
  尤其是,她因着原主的记忆偏差,现在对于金大腿们的可靠程度,不敢估量了。
  所以,她自然没法让柳依依以命偿命。
  不过,一死百了。
  死是最容易的事情,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艰难的活着,有时候更痛苦。
  她对于婚姻子女等事混不在意,但是柳依依可不同于她。
  在封建社会的女子,被教导的就是绵延子嗣,相夫教子。
  像如今这样没有子女后代,对于柳依依来说,打击更大吧?
  这,算不算是没有指望的活着呢?
  想到这里,柳馨宁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