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钓海记 > 第三章别永别
  精华洞首脑算计重华夫妇成功,使重华甘愿留在大海洋收拾罪恶沟,众首脑齐赞海主先硬后软软硬兼施的计谋,不久消息官回来禀报说地主果然被伴侣使泼、已经开工、围着罪恶沟踏勘了,众首领更加如释重负谈笑风生。
  
  
  龟伯上前提醒道:“此事有赖主上朋友石人帮忙,他尚在海岸逗留,等待消息,且容我去通报他一下。”
  
  
  青干笑道:“就你那似进还退的步伐,恐怕要让他等成雕塑,还是由我速去速回。”
  
  
  龟伯纠正道:“你们不知,那样走路其实大耗精力,此去定然轻快。”
  
  
  众首脑齐笑称善。
  
  
  海主吩咐道:“那就有劳宝珠王与龟伯前往,多带些宝石与他,我随后便至。”
  
  
  宝珠王疑问道:“主上既令我二个前往,何必亲自劳驾?”
  
  
  海主叹道:“他这是沧桑已尽,要叶落归根呢。”
  
  
  “啊”众首脑都惊叹默然。
  
  
  海主又缓缓道:“世界大浩劫之前,他陪我在陆地上游历,我在归来途中不慎为人类遗毒所害,命悬一线,他不离不弃地守护我,那也没什,他本是石身玉心,只需视情补石即可,只是后来我得地主所救,得回大海洋,在罪恶沟苦行修炼时,他数次冲陷,身被毒侵,直入内;其后在小天地又被天火所炝,这二次重创后,他身子已经内毁外崩难以维系了。”
  
  
  “主上,仙膏可不可以救他性命?”
  
  
  “不可,只有地主能救他,所以他才不愿留下,唉,他这个人啦!”
  
  
  海主稍稍停顿,又悠然道:“假如一生有那一个人,危难时可以依靠,平常却又可以说得话把心思吐露,那是很幸运的!他,就是我生命中的那个人!”
  
  
  “他的情义确实如石头一样坚沉,我等有目共睹。”众首脑齐赞道。
  
  
  龟伯道:“主上,那我和王爷速去告慰,省得他忧心。”
  
  
  宝珠王却又抓紧机会道:“主上,罪恶沟终于有解,还有一桩事情也不能忽视,不然大海洋固将蒙难,本王也无家可归。”
  
  
  鱼师回答道:“王爷,这件事情主上比你还要着急,令我放下其它事情,和乌老将军一起彻查根源,这次寒潮封海竟似一移动寒源所起作用,之前从未有记载,其寒力之大,竟然突破地球大腰线,如再行进,地球很可能会进入冰河期,我和乌老将军不敢丝毫懈怠,近探远观问今究古,毕竟它毫无痕迹特性不明,因它发源于泥涂释放之后,所以恐怕也是一个被镇压的祸头,被二足人用神兵炸开极地冰原后,后泥涂而出。”
  
  
  “罪恶沟不去动它,可暂安无事,可是这个祸头却渐渐地迫在眉睫啊!”宝珠王道。
  
  
  海主咳嗽一声,发话道:“事情仍可着落到地主身上,青干多和他接近请教。”
  
  
  “可是主上,地主在琢磨罪恶沟的事情。”青干道。
  
  
  “那件事有那简单?没那快,再找一件事,让他调剂一下,谁叫寒源也是人类惹的祸,不着在他身上,著谁身上?”海主微笑道。
  
  
  “应该这样,主上圣明!”众首脑和青干都齐声称善。
  
  
  宝珠王忙道:“既然这样,不要耽误了主上送友之事,老龟,我们就先行一步安排。”
  
  
  于是宝珠王匆匆收拾,和龟伯乘金车,不兴风浪,赶至岸边,二个踏水而上,果见石干正远远的翘首以盼。
  
  
  龟伯和前面与重华带路时判若两人,敞着胸怀,迈开碎步,挥舞著短胳膊,尖声兴奋道:“石人,事与愿和,主上知你辛劳,着我来请你到黄金坪休养。”
  
  
  宝珠王也爽朗道:“老石,你披碣怀玉,我且敬且佩,不如你就留在大海洋,需要什宝石,由我来找。”
  
  
  石干却不睬他,问龟伯道:“芒芒生长在大高原,未曾见如此大水势,你们如何照应她?”
  
  
  龟伯摇摇脑袋,摸著下巴微笑道:“石人,你这是不相信主上呢?还是不相信大海洋?如你不相信主上,是你的事;如你不相信大海洋,那大海洋亿万生灵可要生气了,你难道不知道大海洋比陆地还要广阔、水比土亲切柔和?那位上宾既然经历过度身池,在大海洋中就和我们去大高原一样无碍。”
  
  
  石干这才放心,迈步走到宝珠王身前,扒拉了二下金车的宝物,哼声道:“俗!”随手挑了几块扔进嘴巴,说一声告辞,转身即行。
  
  
  恰好一阵海风追上来打在他身上,他脚步竟有些踉跄,瘦削的身材在光线的晃射下更显得凹凸斑驳,龟伯眯着眼睛看得清楚,忍不住摇头叹息。
  
  
  宝珠王问他道:“你看到了什?”
  
  
  龟伯道:“主上说得对,石人这些年颇经磨难,已是身残心萎,他这一次去是归路,必定有难。”
  
  
  宝珠王刚才受了石干的冷落,不服气道:“人类的命运你也能看得出来?”
  
  
  “不然,地球上海陆一家,生灵何分彼此,此刻正是轮回之初,万物趋于大同,有何难看?”
  
  
  “有道理,主上未至,快设法留住他。”
  
  
  “拖拉嘛,与我何难!”话虽这说,他见石干腿长步大,还是不敢怠慢,连忙边追边喊:“石人,等一等,我有话说。”
  
  
  石干停下。
  
  
  龟伯追至他身后道:“你把地主带来,怎也不问问他怎对付罪恶沟,就要拍拍灰尘走路,置身事外,对他这有信心?”
  
  
  石干冷笑道:“他若不能,你们只好和从前一样等下去。”
  
  
  “咳,也对,那你知道他将用什手段法宝,能否告之,也让我们增加信心。”
  
  
  “不知道。”
  
  
  “那罪恶沟的厉害你知道一些吧?”
  
  
  “知道,不然你们也不会等他来。”
  
  
  “可是,据消息官讲,他现在也只能徘徊在水膜外,步子和我一样大,走得比我还慢,眼珠都快瞪出来了。罪恶沟是人类数百年作威作福的遗毒累积、文明的反面,人类数百亿人口一边享乐穷作,一边把垃圾厌恶物扔进大海洋,如今却要由他一个人来解决,我们不管这对他公不公平,只是担心若没有先进的手段和法宝,他就是眼看瞎了、头想破了,能有办法?”
  
  
  石干猛的转身,但转了一半,又转了回去,龟伯看不到他脸上的哀伤,却看到他身上的疲惫,仍然絮叨道:“这件事困扰了大海洋千百年,是何等的艰巨与棘手!地主需要帮手,需要人去安慰他、鼓励他,而我们和他都不熟悉,只有你最合适,所以你不能一走了之。”
  
  
  龟伯滔滔不绝一通讲下来,自己也感到口干舌燥,他缩了缩脑袋,振作精神,咽一下口水,再待相劝时,听得身后宝珠王喝道:“老龟不得再讲,主上已至!”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看时,面前黑压压一片,正是众首领簇拥著海主都到了。
  
  
  原来龟伯和宝珠王前脚刚走,海主即令乌逊不出幻影飞车和金车,只取缩地尺备用,又令海童往海槽中牵取抓地咆哮兽和突地嘶吼兽,自己下钛晶床,由条条扁扁伺候,下朝服、去冠冕、素衣包巾,坐抓地兽,冲上海面,风拂一般来送老友。精华洞众首领都热情踊跃,乘缩地尺跟随,深情相送石干。
  
  
  龟伯回归班列,海主令坐兽低头噤声,来到石干身边,微笑道:“石头哥哥,你不别担心,龟伯只是想劝你留下。”
  
  
  石干早转过身来,喟然叹道:“他没有说错。”
  
  
  海主道:“我们不是在威逼地主,是在请他帮忙,他如果不能铲除罪恶沟,那也是天意,我们还是要感谢他,还有你。”
  
  
  “嗯。”
  
  
  “石头哥哥,你累不累?我下来扶你。”海主轻拍坐兽,抓地兽稍稍抓抻,四条粗壮的腿倾刻陷入地中,只留下又宽又平的厚背,石干哪等她动,连忙伸出手臂搀扶,一旁的嘶吼兽忽地闷吼出声,凶相毕露,海主轻叱一声,拍拍石干的手臂,以示亲切,和它威严道:“与主人磕头!”
  
  
  突地兽用头连触二下,在地上刨出一口大坑来,也只有身背和地一样平。
  
  
  海主和石干笑道:“看,它认你了,以后乘它,上山下海,又快又稳。”
  
  
  石干道:“不用。”
  
  
  海主抚摩着他的手臂,深情道:“石头哥哥,不如你先留下,待地主铲除罪恶沟,有了眉目,我手头上的事也顺了,到时候我陪你归,顺便游历?唉,这个世界都不知道是什样子了?”
  
  
  石干道:“不用,你有正事要做。”
  
  
  海主的头依偎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哽咽道:“我能听出,你的玉身已经晃动,都是为我,你才这样窘迫。”
  
  
  石干道:“我没有修成玉脑,历事难记,但后半身能遇见你陪伴你,又遇到重华,一生得遇二个贵人;经历大洪水;亲见海陆之争,经历这三样大事,此生何憾!”
  
  
  海主心如被触,因问道:“可是地精又落到陆地,人类复作代表,这次海陆争锋郝大帅被诛,加之我曾被毁身授身,天意冥冥显现,可是我心中对地主和人类的判断,其实并不明朗,日后不知有多少烦恼!”
  
  
  石干默然良久,开导她道:“心坚不动摇,事久而势大。地球上山水相依,生灵共处其中,大洪水之前,地球圆满和谐千万年千万处,想改变或者异想天开一处好地方,不可能好,只可能差,生命越长久,越要等待不变静心体验,若自负争作,则会逐步局限于感官,认识短浅,生而何益?”
  
  
  “可是最终的结局你也看到了。”
  
  
  “嗯,这也是地球的轮回沧桑。”
  
  
  “这也是因为你生命久远才有的认识?”
  
  
  “还有天外生命对人类遗留文明-也就是基地的批判和对他们自身生命先进的描述。”
  
  
  海主轻轻的推了他一下,责备道:“你碰到事情,怎想不起来自己?智慧生命批评人类首脑,但你是石人,性率自然,不会糟蹋地球,他怎会看不出来,况且你因为他们炼山而受内伤,当时若求他救命,他怎会置之不理?”
  
  
  石干平静道:“当时是重华和他论道,我听得陶醉,哪想到这个。”
  
  
  海主点头道:“智慧人可遇而不可求,也就算了,地主占有地精,现在玉光山,他若有心,不但你身无虞,就是成就玉脑,也非不可,这对他并非什难事,只是石头哥哥,你一向实心待人,却从无求回报。你这次铁心离去,就是怕我代你向地主相求,是不是?”
  
  
  石干拍拍她手以示安慰道:“地精,如同阳光普照、不可私割;脚下河水、哪能截流!重华和地精有缘,但我相信他不会独占,我和他最是亲近,我不求他,是寄望他等视万物,让私利二字不要出现在世上,即使枯身倒下,心还畅憾,何况我今还可回大高原补石修身。”
  
  
  海主叹息道:“年轻真好,我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无忧无虑的时光了,还肯定有疲惫、困难和烦恼,你一定要来看我。”
  
  
  石干道:“地球上最大的生命是山与海;最古老的守望也是山与海,大高原和大海洋相距最远,能够把远方亲戚的消息带回大高原是我一生的愿望,所以我现在必须回去,以后也必须回来,要把大高原的消息带给你们。”
  
  
  海主这才离开他的怀抱,点头道:“就是这样,我送你。”令海童催起突地嘶吼兽,邀请石干骑乘。
  
  
  石干回拒道:“这兽年纪还青,精力充沛、活泼好动,一旦调皮起来,我哪经得它耗。”
  
  
  宝珠王听到,连忙上前道:“老石,你坐我金车,保你舒服。”
  
  
  石干又摇头道:“不见得,平地还可,真要跋山涉水,我这把老骨头也得颠散。”
  
  
  宝珠王没讨上好,只好退后。
  
  
  龟伯不慌不忙上前拍拍宽厚的胸脯道:“石前辈,如不嫌弃,由我送你,一路陪你说话解闷?”
  
  
  石干笑道:“你是不是因为曾经有个同类跑赢了兔子,就有信心陪我走回大高原?”
  
  
  龟伯笑道:“你那样想的话,不如不回去的好,我是要主上同意,以幻影飞车送你。”
  
  
  石干拍拍他的后背道:“这个我一听就头晕,还是不麻烦你们,我这一生都是走过来的,习惯了。”
  
  
  于是海主召乌逊上前,问他道:“附近可有好景致?我和石头哥哥再多说几句。”乌逊会意,即刻了望,四下安排,众首脑知道海主要以缩地尺送石干,想到他和海主是至交,为人实诚质朴,都上前致敬送别。
  
  
  这时正是日中,天气又好,晴空万无云,阳光尽情洒落,光辉照耀热力四溢,众首领个个并无准备,个个气喘吁吁缩头缩脚,很是狼狈,但是看到海主虽有海童在侧拂扇、不时送上软巾擦拭,也是一样挨晒,平静洒脱,不急不徐地和石干叙话,都不敢有怨言厌色。
  
  
  宝珠王急切之下,未带华盖,他走到哪,都是一身珠光宝气,此刻却成了累赘,反而最是吃力如遭烤炙,头昏脑胀,不时耸动一下身子,每动一下,便发出一阵金玉的撞击声,若在平常,自然显得高贵气派卓尔不群,可是现在他身上发出的叮叮当当声,不仅让其他首领频频侧目,他自己也觉得心烦意乱,一阵海风吹过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又连忙打住,很是尴尬。
  
  
  青干笑道:“大伙儿都怕热,王爷却嫌冷,你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宝珠王沮丧道:“我还真是冷怕了,一凉就有反应。”
  
  
  时西海王正在黄金坪年贺,随大伙儿上岸,此时正在宝珠王身边,听得他二个提醒,当下比较道:“不要说,这风确实比一般时冷。”
  
  
  龟伯也道:“我虽然身板骨厚,也觉得这风比以前冷了,还以为是年纪大了的缘故。”
  
  
  又问西海王:“王爷这次是经哪条线来?”
  
  
  西海王道:“当然是趁顺路暖流,一个大漩涡过境,没有大异常。”
  
  
  宝珠王以手臂挡住额前,唉声叹气道:“问题还是在东不在西,在南不在北,可是它的前锋已经抵达这了,军师和忠义王奉命查访,只无端倪。”
  
  
  说话之间,乌逊已在一头调好缩地尺,稍作遮蔽,回来禀报海主道:“主上,有一处风景,请你和石头前辈到那边说话。”
  
  
  石干道:“话说得差不多了,你们都回去吧。”
  
  
  海主道:“不急,紫晶和乌还想在圣湖居住,但是前次郝大帅在那作践过,他体味太重,我想过去看看,能不能放些生灵,把腥气吃掉,恢复水体,这也是顺路,正好带你一程。”
  
  
  “你想怎去?”
  
  
  “你别急,听我话就行。”
  
  
  二个说着话,已经站上缩地尺。
  
  
  龟伯又上前建言:“主上,太阳毒辣,大伙儿意思,兴和风时雨,让石头前辈行程舒适,也表示大海洋欢送之心。”
  
  
  海主点头道:“那就去办吧。”青干在旁听得,脚步踩处,生出一洼水潭,要以套石晃动水波,但电光金龙既得主子同意,光影闪处,已下海水中传递消息回来。
  
  
  话说乌鲲蒙海主赏识,封忠义王,赐漆塘、乌巢,执掌权枢,管辖洋流运转和风云雷电启动事项,因地球大腰线南部海域突然发寒,不断向北进逼,宝珠王忍受不住寒气包围,只好放弃家园,到黄金坪避难,海主遂令他与鱼师调查此现象的来龙去脉,因此连日在外。
  
  
  这天正好回来,换洗过后,躺在墨玉榻上,稍息精神,听旁形告诉黄金坪连日事项,先知道地主正在大海洋琢磨铲除罪恶沟,后听说海主率众首领上岸送别石干。
  
  
  乌鲲沉吟一下,将话头岔开,问旁形道:“大海洋洋流运转,为什牵涉到陆地上的风雨之事?”
  
  
  旁形恭谨道:“王爷,万事万物都在运动都有规律,咱们大海洋也在不停地运动,不然就是死水一潭,洋流运动的原因无非是水体冷热不均高低不一等,洋流运动产生水汽,孕育成雨。王爷,其实海陆一家,我们大海洋也得益于陆地的,不能瞧不起陆地。”见乌鲲瞪一眼没有答话,又继续往下讲道:“我们大海洋也需要呼吸、换气、补充元素,洋流催发的水汽,上岸转了一圈,再通过大河小河流回来,而且还带回来不少东西,不知不觉就给我们大海洋也注入了活力。”
  
  
  “你只要说我们这是怎掌控指挥风云雷电的。”乌鲲打断他话道。
  
  
  旁形忙道:“是,王爷,按照我们大海洋洋流的运行规律,陆地上总会刮风下雨,如果我们有意想控制陆地上的风雨天气,只要发动海运袋,影响洋流的力量和方向,催发水汽,然后发光电指引、施霹雳提督,雨水何处下何时下下多久下多少,都能准确无误。”
  
  
  “具体怎样做到?”
  
  
  “双面俑官施为,只有他能够做到。”
  
  
  “哼!”
  
  
  “王爷,你上任以来,它事繁忙,经常不在职守,我在此却把权枢的外外底都打听出来了,原来这的主司俑官老爷是个大神级的存在,运转洋流司职风雨,是他家的拿手业务,全大海洋再无别家。”
  
  
  “如此能耐,在大海洋中怎默默无闻?”
  
  
  “嘻嘻,用得着的才是能耐,用不着的得个笑脸也难,之前尊主得势在位时,动辄指使他对陆地上作灾作难,太颐支气使了些,俑官老爷便不加理睬,尊主一气之下,也不来找他,自己制作冰魄,作雨更快更急,但只能小范围内有效。”
  
  
  “行了,你还说俑官。”
  
  
  “是,王爷,其实俑官老爷既然能算清陆地上的每一处位置所在,怎可能愚钝?只是之前我们大海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直接对付陆地上的人类身上,对于自己本身的工作天赋反而忽略了,竟致于以为风雨雷电都是自然现象,王爷如今执掌权枢,他是你名义上的直辖下属,就算你不欣赏他,但凡正当公事,他都会尽力施为的。”
  
  
  “我敢吗?不然他一个霹雳就会把黄金坪炸飞;一记电光让大伙儿全瞎眼!”
  
  
  “那倒不会,这就是造物主的神奇之处,他一身本领,却只能远不能近。”
  
  
  正说着话,门僮来报,说有电光金龙发来海波位置,传海主令,要速施和风吉雨。
  
  
  话刚毕,熠华洞使者又至,捧上海运袋,以便即时施法之用。
  
  
  乌鲲吩咐旁形即刻前往作宫通知俑官按旨施法,旁形忙道:“那俑官老爷服管不服官,这等突发之事,还是要王爷亲自前去通融。”
  
  
  乌鲲本来就对旁形之言半信半疑,听他这一说,就起身动驾随旁形去来俑官,按令执行。
  
  
  原来这俑官是大海洋中所有生命鼻祖级存在,因为境界太高,反而不为众所知。
  
  
  他身材像个竖着的巨蛋,白面皮阳秋,眼不睁、口不张、鼻不突;黑面有耳不聪,有眼不明,昏昏沉沉,皆似为无趣无用,其实不然,先说他的白面,大海洋洋流运动时孕育水汽所落水流所归,他每一次都记得详尽,在心中计算,日积月累,虽没出过权枢一步,但对天下位置了然于胸;他的黑面又聋又瞽,乃是因为瞽才能肆意施放光电、聋才能随意发动霹雳,至于细胳膊细腿,不能因此小瞧,无论多远的霹雳他都能扔到、无论多强大的电光他都能放出,但是,据说最神奇的还是他的口腹,容量虽小,却可以微调洋流。
  
  
  他因乌鲲上任以来,稍一观察,就知道乌鲲是可造之材,心中便有招他为徒的打算,也知道乌鲲眼光极高,总要让他看看自己的手段才能使他口服心服心甘情愿拜自己为师。
  
  
  当下俑官见主管亲至,不慌不忙接过海运袋,先找准方位,算一下海运袋的吃水深度,在水龙洞内一个洞口处停下,待一个下手推来海斗很熟练地放置好后,他便将海运袋的小口接好水龙洞洞口,开始不停地翻滚海斗,又不时腾出手来推一下海运袋,也不用多久,就停了下来,气定神闲地做一些轻松事项。
  
  
  下手见乌鲲看得认真,和乌鲲解释道:“王爷,差不多好了。”
  
  
  “怎这快?”
  
  
  “电光金龙水波传令速度发,怎可怠慢!”
  
  
  “反正也好了,你给王爷说说怎完成的?”旁形察言观色道。
  
  
  “这是一个内洞口,外面有二个外洞口,当家的利用海运袋将水由内往外压出,形成洋流,又在洋流上另起一道高速水团,水团在算好的道途中停下,水汽急剧腾上,继续向前冲突,等它到达目标位置时,力量又正好用尽,形成很细腻柔和的和风细雨。”
  
  
  “那怎没有用光电指路、霹雳提督?”旁形继续问。
  
  
  下手瞄了一眼俑官,得意道道:“你们没有看到,我一看就知道,我们当家的刚才做事时以白面面对,至于准不准,放心。这种小范围、时间紧的差事他多年没有得到,早已手痒,他现在这种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做得很棒!”
  
  
  旁形听了,又转身和乌鲲道:“王爷,这下你放心了,主上交待的差事,他们不会大意的。”
  
  
  乌鲲面无表情道:“主上不会在意这等事项的,石头人是大高原的使者,山海一家,海陆连体,咱们尽量做得到位,也表明大海洋的待客之心。”
  
  
  俑官听得,不待吩咐,抖擞精神,探身海斗中,又将海运袋翻数下,袋口提数下,拧开袋口,将脑袋凑上,鼓气吹了一通,又恢复了原样。
  
  
  他的手下见了,忙鼓掌道:“这下好了,当家的今天过足了瘾。”
  
  
  “怎了?”旁形问。
  
  
  手下喜形于色道:“当家的一听王爷吩咐,即刻出手拿捏,那边的和风细雨,此刻定然水汽和光线切合,形成祥光;当家的又将袋中的冽泉挤上,那边此刻下的必是清凉雨;更难得的当家的刚才这一鼓吹,水汽中自成妙音,和祥光一道,会吸引鸟兽前往,共演吉祥,难得难得!若不是当家的看重王爷,怎会这尽心尽力!”
  
  
  乌鲲目空一切惯了,与郝大帅同党是因为理念一致,认同海主也是境界提高后观念有了变化,除此二名魁首,其他首领元老都不入他眼中。不料今天所闻所见,才知道山外有山大海无边,大海洋中竟然还隐居著这等大神,也是权枢位于偏僻海疆,众首领一直又以为洋流运转是日常规律之事,俑官才不为外界所知。而他此刻既见俑官神通,心中仰慕之下,便起了拜师念头,只是口头上仍然冠冕堂皇地吩咐道:“问问电光金龙,吉祥雨下到什时候?事毕,将海运袋交还熠华洞。俑官前辈,掌管风雨事体重大,我会请示主上,与你重修作宫,你可要不厌其烦,日常与我和精华洞禀报雨事。”
  
  
  他却不知道他任以来,俑官已把他观察个透,心中也有招他为徒的打算,不然怎可能让他亲眼看到自己施法。
  
  
  乌鲲说完打道回府,等他一走,俑官手下连忙拉住旁形道:“啊呀,新王爷又威严又虑事周详,我们当家的终于被重视了,来来来,我请你吃饭,以后我们多亲近,你是公还是母?”旁形挣脱道:“不要拉拉扯扯,你的手劲大,没瞧出我也很雄壮!”
  
  
  一边海主在与石干叙话,嘱咐他道:“你此刻身子大亏,就怕遇到知道你根底的对头,如遇危急,话要反过来说,就说腹胀,回家寻石消化。”
  
  
  一边俑官大显神通令千之外巴掌大的地方立起和风细雨,众首领见了,内心喜悦,齐都上前,要和石干夸耀盛情,不料石干土得掉渣,又一心思归,反而催促海主:“天下雨了,你快回去吧。”
  
  
  这时乌逊捧物上前,禀报海主道:“主上,家兄令穿越使者送来生生膏,说石头前辈涂了,不仅能生长肌理,还不怕风吹日晒。”
  
  
  海主问他:“乌王爷这次出差情况怎样?”
  
  
  乌逊答道:“他和军师深入大海洋南部,在寒源外围勘查,进入不深,后来军师力不能支,只好先回,他却深探一程,所获不大。刚刚回来,听说这有事,急让使者送神药过来。”
  
  
  海主听了,凝望大海洋深处,面色阴沉。
  
  
  乌逊提醒道:“主上,石头前辈如此古老,不妨问问他?”
  
  
  海主摇头道:“不可再给他添事了。”
  
  
  当即令众首领先回,自己扶石干站稳缩地尺,只要求他闭目养神,不去多想,自己亲自为他涂抹生生膏,石干心思单纯,比海主和乌逊还正常,如此直达圣湖。
  
  
  海主珍重情谊,迭程相送,石干清醒过来,发现己身已在大高原,跺脚埋怨海主。
  
  
  海主此时也不留恋,微笑和他分手,视察过圣湖,这才返回大海洋。她怎也想不到,自己如此劳心兴师动众送别石干,却引起了石干仇家的注意,真实害死了石干。
  
  
  日还当头,金风扑面,蓝底的天空高旷清澈,山一般的云朵行色匆匆,向着石干相反的方向奔跑赶路,太阳并不受他和它们的影响,凌空置身,威严地审视着世界一切,也把光芒无私地洒向世界各处。大高原上,身后的圣湖和蓝天一样澄澈,鳞光闪耀,明晃晃的金波一望无际;眼前身边丰厚的草丛中,羊群如同天下落下的云朵,点缀其间,不知所归,调皮的旱獭鼠兔也打不起精神追逐嬉闹,稍微蹓跶啃食后,懒洋洋地伏在地上发愣。
  
  
  前方不远处就是巍然嵯峨的橡皮山,虽然他很熟悉它,还是忍不住站了下来,凝神观看,一阵风吹过来,芳香的熟草味中夹杂着甜甜的清新气息,让他更加感到亲切,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感动过了,这就是他的家他的归宿,他已经到了家门口了。
  
  
  他激动之下,精神倍增,迈开大步前行,这才发觉,刚才海主送别自己时,自己表现得很是冷漠和固执,当时也不知道为什?这时才明白是自己老了,一个人如果年老,岂不是认为无论在哪都不如自己的家好;无论在哪也要急着回家,他更明白自己受伤较重,却不愿让亲人知道受累,只想早点回家,自己养伤,过有伤的生活。
  
  
  虽说已到了家门口,但大高原太大了,他要穿过橡皮山,横著越过一个大盆地,再经过一个大沙漠,它们边缘都是山挨着山,他要走到遥远的那一头,那有一处理想的补玉地方。在人类文明晚期,人类在那大肆掏挖过,把附近作弄得一塌糊涂,但是他们不知道最好的玉窝,那边的美玉并没有遭到破坏,他要在那静静地吸收、消化、补身,不知要多少载,然后再出来。
  
  
  等他再出来,也许海主将已不在,世界已大变样。
  
  
  海主和自己一世深交,他知道她看出了自己年老体衰精神涣散,知道自己太久太久没有完完全全地补过一次石,知道自己受过二次严重的创伤,因此虽然不舍,也只好同意自己回大高原补石,若不是自己不同意,她一定还会把自己一直送到昆仑山脚下的。
  
  
  她的预料没有错,却不知道自己虽然老迈又是石人,却也洒脱,自己眼看着她的身份已然不同,和重华一样都有了负担与责任,而自己已经没有力量和灵敏,就应该悄悄的退后,让他们没有顾虑,争辉放彩,这岂不是一个合格的老人善良的心愿。
  
  
  他在自己精力旺盛时,也和志同道合的伙伴们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尽力奉献出自己的智慧和力量,而到了老年,就应当主动退出开拓和拼搏队伍,使后辈信更好地学习更好地进步,自己过着平淡的生活就行,这才符合人类繁衍进化的道理。
  
  
  他思维缓慢,但阅历深厚,一边断断续续回忆,一边浮想联翩,想得太多,也就不再憧憬,心中发愿道:“等我补好身子,就安安稳稳地守在大高原,不再满世界闯了,他们有什不放心的呢!”
  
  
  这时头顶上飘过来一块乌云,他没有看到,更没有看到一个强大的幽灵正在暗中恶狠狠地紧盯着他,他已经到家门口了,但是还能回到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