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
“姨，计头拿了好多，你看到了吗？”
“我知道。”
“吹爷爷分得多，你分得少，为什？”
“我知道，我不排在后面，就要四奶奶排在后面，再说我不比大部分人还要多吗？这些事你不要说出去。”
“妈妈呢？”
“除了妈妈。”
“为什你干活多，而老树姨、巧女姨和四奶奶干活少？”
“她们少干活，得到什了吗？”
“没有。”
“姨多干活，失去什了吗？”
“也没有。”
“那不是吗，姨愿意多干活，因为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我觉得她们不对。”
“你觉得如果姨去指责她们、劝说她们，她们会听吗？”
“要听，这也是她们应该做的呀。”
“那我是不是还要去劝说计头和老吹爷爷，让他们别多拿多占呢？”见高恨迷惑，又道：“一个人，当有了技艺和智识，有了能力和地位，他想做好事就没有人反对得了，想让别人也做好事也没有人不听从。”
高恨似懂非懂点点头。
丑娘想起来，拿出水袋打开，递给高恨，让他喝汤，高恨摇头。
丑娘皱眉道：“你还不饿？”
“饿了，可是我想回家和妈妈一起吃。”
丑娘一愣，故作随意地问：“那姨呢？”
“当然，你也要一起吃。”
丑娘很是欣慰，似乎更有信心，脱口而出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高恨问道：“姨，你说的话很好听，讲的是什？”
丑娘悠然道：“说的是人一出生，品性都是好的，大家都差不多，但是在成长的过程中，学习的程度不同会导致品性产生差距。”
她停下来，看着高恨道：“从今天起，我和你妈妈要教你学智识、学本领，以后你才能做好人，还能让其他的人也学好，你愿不愿意？”
“学什呢？”
“就是姨刚才念给你听的，还有作画，技艺。”
“作画有什用？”
“有些事情如果你不懂，记不住，你把事情画下来可以慢慢想，还不会忘记。”
“那技艺呢？”
“可以让身体强壮，遇到猛兽和不讲理的坏人恶人也不怕。”
“姨，那是不是要学很多噢！”
“不多，刚才姨念的句子，你每天就学这多，作画一天就画一版，技艺也慢慢学。”
“就这一点点？”
“可是你要能坚持，如果学到后来不能坚持，还不如现在就不学。”
“姨，我学。”
“姨不喜欢光说不做受不了苦的孩子。”
“我不会让姨失望的。”
“好。”
二人回到家中，大安因为和人聊家长晚回来一些，三个人很快吃好晚饭，高恨毕竟年少，一天玩下来，沾上地铺就呼呼睡着了。
黑暗中，丑娘和大安相对而坐谈心。
丑娘先道：“姐姐，仁吉不在基地。”
“哦，怎说起这个？”大安问。
“自从他出事，几年了，这从未听说过基地的消息，之前我还怀疑仁吉是不是太忙或者他心中根本没在乎我和他这份情义，但是今天由富财妈妈一番话提醒，我才判断出仁吉肯定不在基地。”
“怎见得？”
“你看这虽然偏僻，但是风气不正，都几年了，如果仁吉在，早就会整治了；再者，当年我们三个一起讨论灵魂，我知道一个人如果灵魂越高尚，他的品性越难变异，所以说不是仁吉忘记了我们，而是他肯定不在基地。”
“那他会在哪？”
丑娘没有答话，黑暗中，她的身影显得很深沉，夜凉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看来穆班也不在了。”大安叹息道。
“所以安姐，从明天开始，我们只好亲自教儿子了。”
“为什？”
“之前，我一直在等，只要仁吉在基地，就一定会来访我们，儿子今后的事我由他安排，但是现在-”
“可是恨儿这小，才七岁。”
“孩子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如果他很优秀，我们不能埋没他；如果他普通，我们也不能委屈他。”
“你准备教他什？”
“今天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和他说了，教经典、技艺、画画。”
“怎教？”
“当年我下山，带了三样东西，有随身宝、防身钢刺刀、还有一样是自己亲手临摹的经典集，那是陪仁吉学习时，每见他投入动情，便加以留意，选择易懂精简的的经典加以整理，再把它们都抄到硝羊皮上，订成一卷，随身携带，便于学习，如今正好传给儿子。而作画也是为了辅助学习；至于技艺，还请姐姐帮着传授，就是当年我们当队员时的所学。”
大安幽幽道：“都忘得差不多了。”
“就是基础：立桩、撑身、弹跳、投掷，其它的以后再说。”
大安低下头，轻轻抚摩著熟睡的高恨，口中叹息道：“从今往后，你就要过苦日子喽！”
“正应如此，还望姐姐舍得下狠心，今天的受苦，是为了明天的幸福；今天的受困，是为了明天的自由。”
“你这二年身体不大好，又要用心教恨儿，难免受影响，棍子会不会为难？”
“我正要做给儿子看，我不光教他，自己也要努力做事，至于棍子，若没有大的事故，也不会为难哪个，怕离开了烧房后把他捞油水的事抖出来。”
“嘿嘿，也是，我们不过想隐忍，在这个地方，二个老基地队员还怕谁呢！”
高恨次日开始学练，丑娘教典文、作画，大安教技艺。丑娘果然每日只教四句，等高恨记着，再和他讲解，不过一息息工夫；大安先教立桩，也不是用足时间、耗光力气，先要他知道要领和规范，隔几天再增加所练时量；至于作画，本来就没有笔墨纸帛，都是丑娘在身边时贴身指教，以沙成坪、以枝作笔，先教执法和笔画。
丑娘声恶而细致，大安面慈又认真，二个都是小心翼翼，每晚切磋心得，知会来日所教，自然驾轻就熟、毫不仓促，高恨也是学得又轻松又高兴。
他初入学境，还不知道学练生涯的漫长、学识内容之海量，也不知道学习的过程是二头乐中间苦、而入学的快乐是很短暂的。
他很开心，因为自己学得开心，妈妈和丑姨也很开心。
他每天都是早早的学完，高兴地告诉二个大人，傍晚时候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出去走走，高恨蹦蹦跳跳，跑着跑着，忽然摔了一跤，丑娘便责怪他：“你这孩子，走得好好的，地上又没有毛病，怎会摔倒！”
高恨爬起来笑笑，走到二个大人中间，一手牵着妈妈，一手牵着丑娘，二个大人会适当地因情就景讲智识、发提问，而他都能轻轻松松地一一回答，高兴起来，二手抓牢大人的手，双脚一蹬，身子向上蜷起，悬在空中，连续几下，丑娘点一下大安，二人反过来抓紧他的手腕，三人一起用力，他便被荡得老高，飞起来一样。
高恨高兴得发出一阵阵欢快的叫声，旁边的小伙伴见了，都过来围观，有的为他加油，有的撒娇要身边的大人也学着这样做，有的凑过来和他请求：“高恨，让我也玩一次吧。”
他当然大声说不，大声骄傲道：“这是我学练得好，我妈妈和我姨奖励我的！”
又要求妈妈和姨更加用力，他也被甩得更高，引起阵阵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