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钓海记 > 第三十章天要下雨
  当太阳的巡视路线在一年中最接近人头顶的时候,当她的位置在一天中最接近人头顶的时候,地球上所有的事物,包括树木森林全都垂首偃伏,不敢直视冒犯。人们就是要劳作活动,也都要趁着早晚,而在她出面烤炙大地的时候,大家都懂事地躲在荫凉处休息,保住身体的水分和精力。
  
  豁口二端相距并不长,但是这种天气,就是出来往哪儿一站,马上便会汗水哗哗而出。
  
  高恨因为吸收过玄龙血汁,一路走过去,身上倒没有出汗,但是心头却比身上还要燥热。
  
  “妈妈,回去睡觉啦!”他还没有走近,就不耐烦地大声喊起来。
  
  “好了,这不来了,你来挨什晒!”大安从面出来,赶紧让高恨回头。
  
  高恨看到阿耍跟着出来,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心中好奇,跑到他面前问:“我妈妈来干什的?”
  
  阿耍将手中的袄子一摊道:“给阿猜缝的密密匝匝,我的却稀稀落落,说你来叫了。”
  
  “,你还怪我?阿猜人呢?”
  
  “在面睡觉。”
  
  “要我帮你想个办法吗?”
  
  “是什?”
  
  “你去把他的袄子拆得和你一样不就行了?”说完一边冷笑一边倒退著大步回来。
  
  他见大安已经在外面的铺席上坐下,自己走到面先是赌着气不说话,后来忍不住喊道:“妈妈,到面来,外面热。”
  
  大安笑道:“我不怕热,你们息吧。”
  
  坐中间的丑娘也道;“儿子,我们睡不着,说说话,你想睡就睡吧。”
  
  可是她们二个人都不说话,各自躺在铺席上,连翻身的动静也没有,这让高恨心慌意乱,以前二个大人睡前,总有说不完的话,尽是些琐碎之事,又都有关于他,他都觉得烦,觉得他们唠叨,不愿听,不愿搭理,一会儿自己就睡着了,现在他很渴望她们和以前那样说话,却始终等不到,他故意翻了几次身,弄出动静来,她们竟然也不问。
  
  他知道她们是醒著的,但等不到她们说话,就去想为什:自己在生**气,丑姨肯定也是,妈妈呢?她会不会生气?是不是还是想着阿猜?
  
  他小小年纪,竟也想到:原来一个人的感情能力有大小、感情对象有多少,当一个人有了新的感情对象时,对原来的感情对象就会冷淡下来。
  
  这说来,妈妈是不是连自己也不在乎?和姨也生疏了?黑暗中、迷迷糊糊中,他感到又委屈又害怕,终于昏昏睡着。
  
  等他模糊醒来,他先听到二个大人在轻轻对话,然后睁开眼睛,才知道太阳已经偏西,光线晒进来一大截,照得面亮堂堂的。
  
  这个时候比他睡着之前还要热,因为他感到热气已经漫延到他身边了,他轻轻的扭过头,眯着眼睛,看到了妈妈和丑姨都已坐起身来,面朝侧面,正好听到丑姨道:“安姐,你坐过来吧,太阳晒。”
  
  “我没事,你往我的影子靠靠边,不要晒著脸。”
  
  “唉,我们一家都受过你的照顾之恩,本来和你也是一家人相处,儿子现在成长很快,没有几年就能成人,你忍心放弃?”
  
  高恨觉得她说得奇怪,听她意思莫非她之前也曾有过家,后来受父亲之托,才来和妈妈自己一起生活?却不及理清,继续往下听妈妈道:“没办法,我的心已散,收不住了。”
  
  “我听你讲过阿猜的经历,他的命不好,品性也不高,你为什还要决心将就?”
  
  “你知道的,我这一生大半个生命都在追随着谁,不想都到了这个年龄,竟然遇到一个和他仿佛的人:阿猜也是身材高大,也有些本事,也因不良嗜好而受挫折。”
  
  “你不要说了,你怎可以拿阿猜来和他相比!”
  
  高恨听得出丑娘很生气,而妈妈倒不以为然,幽幽的和她道:“我只说阿猜和他有相似之处,阿猜怎及得上他!我不也远不及你!”
  
  二人沉默一阵,丑娘先叹息一声,似乎在向大安道歉,又似替她惋惜,追问道:“你能告诉我让你内心发生变化的真正原因吗?”
  
  大安犹豫片刻道:“这次恶猿来袭,我为救恨儿,全力以赴,终是能力不够,止乎半壁。阿猜,他曲线而上,二次凌身我上方,我避之不及,唉,我怎会看到那个鬼东西!”她似乎受了莫大委屈而恨恨不已,低头片刻,无可奈何叹息道:“回来后,我便思想松驰,印象挥之不去,从那时起,就六神无主、心不由己了。”
  
  高恨没能听懂,心中回忆阿猜和恶猿身上的奇特之处,都没有答案,看丑姨时,她也无动于衷,良久才道:“我不情愿儿子随阿猜学练,是因为我想让他学到的是悦天下之能而非悦己之能,阿猜身上有很多不干净的东西,所以不能贪小技而失大节,好在儿子根底不错,能做到得而不失,再说我认为凡是有境界底子的人应该向前走向上走,他应该接触的是比自己优秀的人,至少要与自己境界差不多的人交往,而不能自甘下流,所以,凡是对于儿子成长不利的东西我都会拒挡。安姐,你能理解我吗?”
  
  大安苦笑一声答道:“怎不能?我们年轻时多少优秀伙伴在离成功一步之遥时退却了!这也是命,我不怪你,夫人,我气恼的是自己不争气,所以看到你对铺席的安排,我就明白了,从而选择了外面。”
  
  高恨有些明白,心中对丑姨的做法很不以为然,觉得她心太狠,哪知她却叹息一声问:“安姐,你不觉得你心真狠吗?”
  
  大安没有回答,二个人也没有再往下说,不知不觉间,阳光已转移出去。
  
  高恨听得清楚,心中也明白个大概:妈妈铁了心要抛弃自己和丑姨,去和别人相好,而丑姨又不力劝,只言明境界之疆,他心中着急、气愤、伤心、害怕,焦虑,乱作一团。他学过书理,受过启发,自不会浑浑噩噩听之任之,知道对于美好事物要尽力挽留、对于不良的影响要敢于阻止,他既不能去指责强迫妈妈,事情又是由阿猜所惹,只好还着落在他身上解决。他打定主意,起身出洞,丑娘和大安都没有睡着,以为他睡醒后出去小解或者散风,又各有心思,并未相问。
  
  大凡颓废之人,如柔弱之火,无坚强之火苗,一阵风也能吹灭,不受重视;而坚定之人,心中有理想有目标,勤体善思,浑身充满精神力量,往哪儿一站,都有生气勃勃之感,遇事不慌也不避。阿猜落魄惯了,自没锋芒,而丑娘和大安也是外来之人,生活却积极正派,高恨既受感染,又受书理得启发,养成了贫而不弱的气概,所以阿猜虽是长辈,又有力量,高恨却不怵他,气恨恨的走到豁口那一头,直呼其名。
  
  阿猜正在洞叮嘱阿耍:“你以后还要紧跟着我,那大安好像吃定了我,频频过来纠缠。”
  
  “唉,旱的旱死、涝的涝死,看来我还是沉不住气。”
  
  “怎啦?”
  
  “我越和她表白邀情,她越以为我冒失浅薄、嗤之以鼻;而你钓鱼似的一声不响,她反以为你稳重内秀、加以青睐。”
  
  “你不要多想,我估计她是因为我这次救了小高恨,想要报恩的缘故,其实我也没有施恩图报的想法,她也没有必要以身相许,再说还要看我愿意不原意,你说这事烦的。”
  
  “你是成心馋我吧,不然怎不拒绝她?”
  
  “咳,我若和她翻脸,就得和她妹妹儿子都翻脸,到时候和谁说话去?更不要说天天和小高恨在一起。”
  
  “也是,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丑娘更好。”阿耍咽了一下口水道。
  
  阿猜冷笑道:“还要你大安清纯,丑娘狠辣,我可以在大安面前讲话,却从不敢在丑娘面前有一丝一毫轻佻,她的一个眼色令我不敢有非分之想,因为她是过来人,一眼就能看穿不怀好意者的意图,我敢说天底下我认识的所有男人中,没有一个能被她放在眼!”
  
  正说着,听到高恨在外面喊,阿猜紧张道:“看看,我赌她又来了。”
  
  “慌什?说不定是小高恨一个人。”
  
  阿猜心中方安,和阿耍出洞来见。
  
  高恨见了阿猜,气急败坏道:“阿猜,上午刚和你说了做人要虔诚,你也承认,谁想你老不正经,竟然勾引我妈妈,想欺负我们是不是?”
  
  阿猜顿足解释道:“小高恨,你又不是没看到,都是她来找我的。”
  
  “那又怎样,谁不知道你善于隐藏。”
  
  阿猜听了一怔,回头望望阿耍。
  
  阿耍点头道:“好赌的人都是这样。”
  
  “别和我装高深!”阿猜瞪了他一眼,忙和高恨保证道:“我哪能那样,这第一,我把你当着亲孙子看待,如果再和你妈妈好,这不乱了辈分;第二,我也有家庭,有妻有子,何苦顾此失彼?最后,说实话,我是好赌不好色。”
  
  “说得一套一套的,却一点也经不得推敲,我妈妈怎不找阿耍?”
  
  “唉,”阿猜苦笑道:“这个阿耍是巴不得,大人的感情和你们小孩子想像不一样,情人眼出天仙。”
  
  “你也少在我面前装高深!我问你,你身上都藏了哪些鬼东西?”
  
  “你都知道的,如意腰带、钢指套、牛筋板鞋、集光石,还有万宝王,就是以前和你们玩的那种石子,只不过大一点,好看一点。”
  
  “我看看。”
  
  阿猜从怀掏出一个小羊皮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面是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再打开来,从中取出一粒白透红的四方玉石,每一面都有数量不同的刻洞,妙就妙在天然俏色,质身玉糯、血洞赫然。
  
  高恨不懂得欣赏,更搞不清其它物件中哪一件有什特别、竟让妈妈神魂颠倒,当下挥挥手,皱皱眉头道:“收起来吧,别乱显摆,我妈妈再找你,你不会躲一躲啊?”
  
  “躲过了,我又不清楚她什时候来,防不胜防!”
  
  阿猜竟和他大发起牢骚来,高恨虽然不爱听,却也自觉难堪,知他说的是实话,不好多发泄,只好又气呼呼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