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晏一边想着脑海中原主的记忆,一边推算着说。
阿统,我粗略的计算过,乾安元年家族获罪,没入宫中当女使,两年后被皇帝醉酒宠幸,成了采女,三年寂寂无名。
我来这儿有个大半年,现在乾安六年。
要想重新翻案,一个需要契机,一个需要证据。
可是时间这么久,证据恐怕早被毁了。
别说找契机,现在都没有线索,甚至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天下这么多人,若挨个试过来,任务时间早超时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知道了仇家,也要有时间明查暗访,收集罪证,还得让皇帝首肯彻查,才能为家族平反。
这样算下来,限时三个月完成任务,岂非难如登天......
宋书晏沉吟片刻,如果有能回溯过去的宝物就好了。
有个目标奔着去,总比茫茫人海,大海里捞针的效率高。
叮,有。
叮,岁月石,使用时将其放在枕头下,睡前默念希望显现的事情和你的问题,在梦境中便可寻到答案。
宋书晏一乐,靠谱啊,智能系统!
转念一想,俗话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大概也没有白嫖的宝贝。
这么个好东西,要付出的代价指定不小吧?
阿统,它需要多少福分兑换,又有什么刁钻条件?
叮,没有条件,不用福分,可以自行使用。
系统话音刚落,宋书晏手中就出现了一块掌心大小的石头,表面坑坑洼洼,摸着喇手。
深黑色的石头零星透出粉光,神秘奇幻。
宋书晏满心狐疑,系统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叮,不善良,只是防止自我毁灭的产物。
哈哈好吧,这系统也像有生命似的,也怕“死亡”。
阿统放心,我也很惜命的~
再说,我顶了人家的身份,她爹就是我爹,她家就是我家。
我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
入夜。
宋书晏早早说要安寝,把岁月石垫在枕下,躺上去,闭眼默念当年的冤案真相,到了第三遍......眼皮沉重异常,趁着困意睡了过去。
不一会儿,眼前出现了一个圆点,周围萦绕着淡淡的粉光,从远到近,瞬间变大,将周围一切笼罩。
宋书晏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小树林里,呈半透明状,偶尔有几个行人,从身边走过,他们看不到我,也碰不到我。
象征性喊了两声,不出意外,他们也听不见我。
眼前浮现出一行字:康仁三十年。
这是给我整哪年来了,这年号名字起的老气横秋的,只知道雍和是先帝的年号,这康仁不会是爷爷辈的吧。
宋书晏往前走了几步,原来小树林前面是一条横向的溪流,两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他们赤着脚踩着溪中石头,一蹦一跳走着。
突然,穿蓝色衣裳的男孩脚一滑,“扑通”一声踩进了水里,溅了满身水花。
褐衣男孩把他拉起来,哈哈笑道,“你慢点儿,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你,落汤鸡——”
蓝衣男孩在水里站稳,蹲下撩起一捧水泼向他,指着他笑,“哈哈哈哈哈,哼~你也是!你看你头发都滴水啦——”
褐衣男孩一抹脸上的水,坐在石头上,俩脚丫子晃啊晃,手也不闲着,俩人对泼起来。
“哈哈哈哈哈瞧瞧我这招,无敌旋风水——”
“哈哈哈,什么破名字,看我的!”
“哎呀呸呸呸,我嘴里进水了!我饶不了你!”
宋书晏见他俩玩的这么高兴,也跟哈哈了两声。
岁月石不会平白无故引我看到这些,不妨大胆猜测一下,他们其中一个,应该就是小时候的宋玮垣。
那旁边那个,就是凶手?
不会吧,看他俩关系这么好,该是一同光屁股长大的交情,何至于害得对方家破人亡。
说是找凶手,要从这么小看起,追溯的会不会有点远啊...
宋书晏思绪回转。
这宋家是农户出身,耕作数十亩良田,每年给朝廷上税,能剩下一些粮食糊口,但总归不会太富裕。
所以这个穿褐色粗麻衣的小男孩,大概率会是我爹宋玮垣。
可那蓝衣裳的是谁,他的衣着材质稍微好一些,不像是农人家庭,倒像是开店的,或者手艺人。
叮,蓝衣男孩为景昌平,褐衣男孩为宋玮垣。
系统乖巧的来解答疑惑了,顺带肯定了刚才的猜想,很有职业道德。
姓景...宫里有谁姓景吗。
小景昌平捂着嘴悄声道,“嘘——”
“咱俩闹那么一晌,鱼都被吓跑啦,好不容易看见一条,别让它溜了。”
小宋玮垣点头道,“好,我悄悄去那边堵着它,你来抓。”
这俩人商量起来捉鱼了,小小年纪就知道合作共赢,不愧是往后能当上官的人嘛。
景昌平全神贯注在那鲫鱼上,猛地一扑,鱼吓得游向宋玮垣那里,两人连追带堵,把鱼抛上了岸。
俩人一抹鼻子,跳起击掌,“耶——干得不错!”
小景昌平道,“来!再抓一条,咱俩一人一条。”
小宋玮垣道,“嗯!就按刚才的法子!”
画面一转,他们开开心心抱着鱼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景昌平瞅着衣服,委屈巴巴,“衣裳湿了,回去我娘又要骂我的......”
小宋玮垣颇为仗义的顶了顶他的肩,“怕什么,大不了推我身上,伯母总不好意思骂我吧~”
小景昌平抱紧鱼,乐呵道,“嘿嘿,也是,再说咱们摸了鱼回去可以加餐,娘才舍不得骂咱们!”
宋书晏眼前一暗,赫然换了场景。
紧接着浮现出一行字,这次是雍和八年。
窗外的蝉鸣聒噪,一座石头砌成的瓦房,偶有读书声响起,是一家学堂。
宋书晏走近几步,屋中夫子正讲着《大学》,下面的学生又困又热,昏昏欲睡。
只有宋玮垣和景昌平,认认真真端着书,在白麻纸上记笔记。
他们长大了好多,看样子有十四五岁。
看来这么些年过去,两家都各攒了银钱,能供得起孩子念书了。
先生下了课,众位学生都散了。
宋玮垣整好课本,见景昌平还在座位上纹丝不动,凑过去问道,“阿平,写什么呢,还不走~”
景昌平抬眼瞅了他一眼,蘸了蘸墨,道,“嗯,夫子说‘侍君治国’是重点,我还有地方没吃透,回去我娘要考的,答不好又要挨罚。”
“你说说这有什么好学的,就‘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几个字,硬是作出来这么一大篇书要学,而且这话颠来倒去的说,绕口令似的,真是费劲儿。”
宋玮垣支着头,哈哈一笑,“你说的也有理,其实这书里引经据典之后,咱们理解的更深入呀。”
“比如你笔下这句,‘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
“看着复杂,实则两句话就概括的明白,管住嘴管住心罢啦。”
“不要用不合理的言论说别人,也不要用不合情理的方法获取财富。”
“要不有一天,别人也会拿同样的话伤害你,得到的不义之财也会丢掉。”
景昌平撇撇嘴,“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也跟先生似的,说起话来还是弯弯绕绕。”
宋书晏眼前一暗,又换场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