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宝林急急护着玫果,眼泪顺着脸颊掉在地上,连磕了两个头,“嫔妾知道错了,求郑美人饶了玫果吧。”
郑美人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柳宝林心如明镜,只是宝林人微言轻,贸然顶撞只会让郑美人更攥紧把柄。
“主子......”
玫果心里酸涩,她家主子一向委屈忍让,这次还挡着来抓她的芸双。
玫果鼻头一酸,如果挨一顿皮肉之苦,能让郑美人不再刁难主子,也值得。
“奴才愿领责罚,只求放过我家小主。”
郑美人点点头,对玫果的懂事非常满意,以她的身份虽然惩罚不了柳宝林,但事出有因,惩戒一个小丫鬟,自然不怕。
郑美人给了芸双一个“继续”的眼神,芸双上前拖着玫果,将她按在地上,一个持杖的太监立在一旁,举高木杖铆足劲打下去。
在棍子落下的瞬间,玫果紧紧闭上了眼,柳宝林眼眶通红的跪在地上,泪水像断线的珠子落个不停。
“住手。”
一声略显沉稳又带着微微上扬的尾音,让破风挥下的棍杖停在了半空,郑美人皱眉看去,衣衫华贵,头上还插着皇后新赏的八宝攒珠钗,这不是荣嫔又是谁。
郑美人不情不愿的行礼,“给荣嫔娘娘请安。”
荣嫔扶着宝缨的手款款而来,“往常清净的地方,今日倒热闹了起来,郑美人这是在做什么?”
郑美人笑得尴尬,总不能说是见不得她们高兴,惩罚给自个儿出气的吧。
郑美人顿时没了底气,“是柳宝林,领着她的宫女冒冒失失的,冲撞了一下,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既荣嫔姐姐在这里,此事自是姐姐说的算。”
荣嫔让宝缨遣散了执刑的太监宫人,把玫果扶起来多加安抚。
“本宫当是什么,这芝麻大小的事,也值得郑妹妹动这样大的气。”
宝缨适时补充道,“荣嫔娘娘本要寻个地方歇脚休息,没想到遇上郑美人,又多费了一遍心,若有了任何不适,美人你可要仔细想想,如何跟太后皇上交代。”
郑美人面色一白,连忙跪下请罪,“娘娘恕罪,嫔妾自知有失体统,自请在宫里禁足,望娘娘能舒心,切莫伤了身子。”
“是该好生静静心的,免得郑妹妹再动气,叫皇后娘娘看见了,就更不好办了。”
“宝珠,送郑美人回宫,再好生向皇后娘娘禀报。”
柳宝林见郑美人走了,抽泣的声音才敢渐渐大了些,跪到荣嫔面前,仔仔细细行了个大礼。
“多谢荣嫔娘娘护救之恩,若没有娘娘,玫果只怕要没个半条命,多谢娘娘。”
荣嫔吩咐宝缨把她扶起来,指了个位子让柳宝林坐下。
“本宫能帮你一次,焉知下次能不能再帮上,这宫里弱肉强食,妹妹就甘愿做小伏低,让人拿捏吗?”
柳宝林双目通红,语气委屈,透着不忿,“嫔妾何尝不知道,她此遭打玫果,与打我是一样的,可嫔妾卑微,若不处处忍让,在宫中就更没有活路了。”
柳宝林细想自打进宫,就因为家世不高,又不大得圣上注意,而常常遭人冷待,她是不想再当宫里人的出气筒了,她也要试试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滋味。
柳宝林发狠般擦去下巴上将落未落的泪水,望向荣嫔,目光坚决。
“娘娘!求娘娘垂怜,不要弃嫔妾一个人孤苦无依!”
荣嫔把汤婆子搁在亭中桌上,嘴角上扬,上下扫了她两圈,透着审视。
“哦?只是无用之人,本宫向来不屑于结交。”
柳宝林跪的近了些,长睫垂下,半掩住乌黑沉静的瞳孔,声音低了两分。
“嫔妾知道,娘娘心有抱负,如今身怀龙裔,但请恕嫔妾直言,娘娘现下正踏在路口,一边是稳当的扶摇而上,另一边,是被虎视眈眈的人趁虚而入。”
“此时娘娘,身边正缺效力之人,为娘娘冲锋陷阵,除去障碍,嫔妾愿作娘娘鹰犬,以报今日相护之恩。”
荣嫔可意的点点头,“你既有心,本宫自将你当自己人。”
“得空,多来钟粹宫坐坐。”
柳宝林笑着俯身称是,恭送荣嫔离开。
宝缨小心服侍着荣嫔回钟粹宫,想了一圈儿刚才之事,明白主子是听府里夫人的话,着手培植势力,只是这柳宝林不像个安分的。
“主子,您真放心柳宝林吗,奴才看她颇有心计,是不是不好拿捏啊。”
荣嫔勾唇一笑,风姿无双,“有心计又如何,若是个傻子,本宫要她来作甚?”
“她若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凭本宫和本宫娘家人,何愁还捻不死一个她吗?”
柳宝林回宫,玫果找来冰块,给宝林敷脸。
眼睛的浮肿消下去不少,玫果注意到柳宝林的视线,落在了陛下新赏的几盆红梅上。
“主子,您可是嫌那些红梅碍眼吗,奴才给搬到外面,省的您看了伤心。”
柳宝林缓缓的摇了摇头,似有所想,“何必迁怒红梅,若没有它,我也攀不上当今炙手可热的荣嫔娘娘啊。”
“嗯嗯,主子有了荣嫔娘娘做后台,往后在宫里,可没有人敢轻易欺负咱们了!”
“往日还听说荣嫔娘娘苛待宫人,没想到竟是这般热心肠,出手救了咱们!”
柳宝林拿起手帕轻轻按着刚冰过的眼睛,冷笑一声。
“众人相传的,不要不信,也不要尽信,当你没有资本的时候,胡乱跟风会害了自己的。”
玫果受教的点点头,“那主子您,接下来什么打算?”
“当然是替她尽心尽力的发展盟友了,良鸢阁不是还禁足着一个娇采女吗?”
“主子是想让娇采女投到荣嫔娘娘麾下?”
柳宝林把帕子递给玫果,让她拿下去洗了,自己去柜中取来一条新帕子,捏在手里。
“嗯,她心计浅,好撺掇,我也得为自己找个护身靶子啊。”
第二日,柳宝林去钟粹宫求见荣嫔,钟粹宫内炭火充足,温暖如春。
柳宝林恭立在荣嫔的不远处,面上带着微笑,低眉顺目。
“荣嫔娘娘,队伍自是越壮大越好,娘娘可还记得娇采女,往日的娇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