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惶恐,不知身犯何罪。”宋书晏低眉顺眼,老实的跪着。
彩蝶递了个眼神给小格子,“还犟嘴,你本是自作主张私通买卖,他就是证人。你刚才又语出犯上,开罪我们美人,数罪并罚,该治你个死罪!”
小格子心领神会,趾高气扬的上前一步,“是啊,你们两个还不快快认罪伏法。”
这帮人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上林轩不挣几个铜板,宫里又没人管我们死活,难不成在这里饿成木乃伊,变成景点收费吗。
小格子这样向着娇美人,活脱脱的小人模样,汀兰恨不得上前呼他两个耳刮子,痛快骂一顿,又怕太过情急给主子说漏了嘴,更让她们揪住不放。
流荧看见了院子里的动物摆件和杯盘碗盏,几步迈过来,一概扫到地上,砸了个干净。
“叫你不认罪,这满院子都是证据!”流荧神态间皆是得意。
汀兰怎能任她家小主的心血付之东流,急忙抱住流荧的腰,“这如何使得啊,流荧姐姐!求你别砸了,汀兰求求你——”
流荧力气大,汀兰拉不住,“美人小主!求您开恩啊,这些不关我家主子的事,都是奴才做的,是奴才不懂事,要罚就罚奴才吧!”
跟皇帝约的三日之期,今日是该在桃园交付东西的时候,现在时辰过了,不知皇帝会不会顺着找到这里来,当皇帝的,哪能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能赌一把了。
对汀兰那边喊道,“别拦着!因为这些东西,惹得美人这样动怒,该毁!该砸!”
宋书晏转身向娇美人磕了几个头,再扬起,额间紫红一片,“只要美人能消气,便打罚嫔妾吧,无论如何责罚,都毫无怨言,只求放过汀兰。”
宋书晏这边演着戏,流荧看到她身后还立着一圈泥巴人,一把挣开汀兰的手,不由分说上去摔打了四五个,汀兰死命抱着,好不容易留下一两个。
娇美人肆无忌惮,心里笃定皇后娘娘会站在自己这边。
翊坤宫。
庄皇后收到了芸儿递来的消息,一手搭着额头,似是疼痛难忍。
芸儿想到自家主子已往宋采女那去了,若皇后娘娘不去,以她家主子的性格定会闹出事来,思考再三,还是犹豫开口,“娘娘,您不动身去上林轩看看吗?”
稚纾轻轻的给皇后打扇,语出责怪,“放肆,何时轮到你来教娘娘行事!”
芸儿吓得缩着脖子,“奴才不敢,望娘娘恕罪。”
庄皇后指尖使力揉了揉眉间,努力撑起得体的样子,对芸儿和善说到,“你家主子知晓来报本宫,说明你家主子有分寸,本宫相信她。”
“只是本宫忽感头痛,不能成行,这件事略缓缓吧。”
稚纾关切道,“娘娘,奴才去请太医来。”
皇后扶着额头应了一声。
芸儿看这情形,谁叫皇后娘娘突感不适呢,只好磕个头,跟着稚纾姑姑出来。
芸儿前脚刚走,皇后便端起茶杯,全然不见刚才的难受,稚纾依然做足了样子,打发椒房殿的小宫女去请了太医。
青禾接了稚纾的活,不间歇的为皇后打扇,“娘娘真聪明,知道皇上去了,就不跟着掺和了,不仅打消了娇美人的气焰,也给宋采女闹了一出,让她俩两败俱伤。
“再说娘娘您这是偶然不适,说出去还不落埋怨,只会说娇美人不懂分寸,奴才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皇后笑道,“还不是你消息灵通,娇美人现下该在闹事吧,等皇上去了,自有她的好果子吃。”
青禾手上的动作更殷勤了些,“多谢娘娘,是娘娘调教的好。”
皇后浅饮一口,茶香顿时在口中散开,唇齿留香。
“嗯,花开的太艳了,便要修剪,百花盛开,但互有牵制,才是制衡之道。”
乾安帝去桃林扑了空,信步至上林轩,听见一阵喧嚣,这门口站的是娇美人?她怎想起来这里。
叮,经检测,皇帝在上林轩门外。
娇美人看流荧挣不开汀兰,骂道,“真是个废物!”
流荧挨了骂,一脚踹开汀兰,把泥人摔个稀烂。
娇美人见状嘴角上扬,迈着莲步上前,“宋采女,你别以为磕头卖惨,就会饶了你,今日我不仅要砸你的东西,还要掌你的嘴,好好教教你做嫔妃的规矩。”
“彩蝶。”娇美人一个眼神递给彩蝶,彩蝶挽袖上前。
汀兰挡在主子身前,彩蝶不管是谁,抬掌就打,宋书晏搂住汀兰,把她护在身后,挨了几巴掌。
刚好留出空档,流荧看见单独摆着的那个泥人,迈几步上前,伸手要砸。
宋书晏扶稳汀兰,踉踉跄跄追上,推开流荧,把泥塑护在身下。
流荧仗着主子是颇为得宠的娇美人,被推在地上心生不忿,爬起来,劈手往宋书晏脸上打去,“奴才奉美人的命惩治您,采女该谢恩才是!身下藏的东西还不快交出来!”
“刁奴欺主。”
乾安帝平静的声音骤然响起,恍若惊雷在院里炸开。
娇美人转身看去,面上挂不住,畏畏缩缩行礼,“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金安。”
宋书晏故作惊讶,而后行礼,本就纤细的身体又添了伤,看起来柔弱惹人怜。
“皇上,是宋采女蔑视宫规,有违宫妃应守之礼,做这些粗鄙之物,人证物证俱在,还纵恶仆抵赖,顶撞嫔妾,嫔妾是一门心思维护规矩才...”
“住嘴。”皇帝呵停了她下面的话。
乾安帝走进院子,看着泥块儿遍地,主仆俩个个狼狈,前两日有说有笑的活泼姑娘,现在灰头土脸,主子面部红肿,额头破皮渗血,丫鬟也是顶着巴掌印,身上还有一块脏污,显然都遭了不少罪。
乾安帝强压怒火,“粗鄙之物?这是朕授意的,令她按朕模样做的雕塑!”
娇美人心里像咽了只虫子,仔细看地上断了一半的泥人,面容是有参差,但确是皇上无疑,若按损毁圣容论罪,别说恩宠没了,连脑袋都留不下。
专门引流荧去摔泥塑,就想把这个罪名按给她们,哪有人家打上门来,自己吭也不吭一声的。
上林轩人虽少,但不能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娇美人眼眶一红,泫然欲泣,“皇上,嫔妾一时情急,没查问清楚,真的不是故意的,嫔妾是一片丹心为着规矩计,为后宫,为皇上您计啊。”
娇美人本就貌美,哭起来梨花带雨,让人不得不心软,和刚才的张狂样子判若两人。
“而且,而且嫔妾事先禀告了皇后娘娘,此事娘娘也知晓的。”
“芸儿呢!芸儿怎还没把娘娘请来!”
芸儿一溜小跑,跪到前面回话,“皇后娘娘偶感头风,说要改天的,可还不等奴才跟您回禀,流荧姐姐的巴掌就已经落下去了,奴才没来得及告诉小主,奴才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