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收拢人心是好事，同时也引来了六宫众人的注意，这些视线中，怎会十足十都是善意，咱们现在根基不稳，还是不露锋芒为好。”
汀兰明了的点点头，“嗯，主子说的对。”
“嘿嘿，小主，听您这意思，是预备争宠啦？咱上林轩可算苦尽甘来了，凭主子您的才智，往后定出人头地，不会再受人欺负！”
看汀兰摇头晃脑的憧憬着，好像已经看见宋采女摇身一变，变成一宫的正经娘娘了。
汀兰见主子双手环住肚子，抿着嘴，一副努力忍笑的样子，一扭身坐在她下首，拉着袖子摇，“小主~难道您不想争宠嘛！”
“倒也不是不想争，是不会啊。”
“再说了，凭什么得一群女孩儿争他，他怎么不能想法设法的博女孩子的垂青？”
“嘘——小主可不敢胡说，圣上是上天之子，九五之尊，自然全天下的娘子都要以服侍他为荣啦！
“小主，是您身子还有不适吗，一定要告诉汀兰，怎么说胡话了。”汀兰把手搭在宋书晏的额头上试温，“不烧啊...”
汀兰关切的望着，“主子，您可不要吓唬奴才。”
“所谓真龙天子，人人应匍匐敬之，这只不过是掌权者为了更好地统治，而植根于百姓心中的规则，或许有一天，这思想会转变。”
“主子，这话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这话可不敢乱说，只说于奴才听听便可，奴才死也不会往外说一个字的。”
听她这样说，心里又感动又酸涩，她豁出一颗心全然为了我，这么好的女孩儿，不应该只是一辈子伺候人的命。
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偏要和这古怪的思想斗一斗，看谁是大小王。
“男子女子生来平等，为何只有女子卑躬屈膝，男子就可以三妻四妾耀武扬威。”
汀兰垂下头纠结了一阵，“可...男子可以打天下做买卖，女子只会在家做做针线，不通外事的，如何能跟儿郎们一样呢。”
“女子不通外事，是王权下不允许她们知事明理，不然各个公子少爷们管不住媳妇儿，他们岂不是更没有自信了。”
“宋代的穆桂英，便是位顶天立地的女将，她率领女军守护寨子，多少朝廷兵士数攻不下，后来又为国出征，屡建战功，可见女子并不比男儿差，甚至要远超男儿。”
“不论男子女子，都不要活在别人的期望里，世俗的规矩下，要勇于做自己，才不枉活这一世。”
“真的吗？！原来女子也能这般厉害，可汀兰自小只会做些杂活，不知道什么是真的自己。”
“真的自己得慢慢发掘呀，先从发现自己的优点，发现自己的爱好开始！我的汀兰是顶顶好的小姑娘。”
“嘿嘿，在奴才心里，主子也是最好的主子！”
“那主子说说，奴才都有什么好呀~”
“嗯...我家汀兰为人纯良，细心妥帖，还有一手好绣艺，昨儿晚上你绣的小雏菊，跟活的一样。”
“又长的这么可爱，快叫我稀罕稀罕~”，说着张开双手，把她一把搂怀里。
许是因为刚才小主夸得实在真诚，又或许是没怎么跟人亲密接触过，脸上烫了起来，跳开两步，“哎呀小主不正经！”
见她这就要跑出去，连忙拉住她，“好好好不逗你了！那咱们去做玩具好不好？”
汀兰望了眼外面乌黑的天，“现在嘛？”
宋书晏故作老成，放慢语速，“噢，天色已晚，明日明日。”
第二日上午。
俩人堆了个小土丘，盛了水，和成一个不干不湿的泥团，把团子分成几个剂子，揉成一个个小小的扁圆型，又做了几十个圆方形的泥丸，在太阳下铺一块旧布，把捏好的分好间隔摆上去。
再寻几片薄木片，用泥糊上四周，捋平整，跟盒底固定在一起，如法炮制另一个，一齐放在阳光下晒脱水分，期间抹两次油防止开裂。
两天过去，宋书晏瞅着这棋盒，实在光秃秃的，从汀兰那里要来了花样，拿着木片依样画葫芦，刻出几朵忍冬花，有大有小错落有致，在背面刻一朵叶子挺直，顶端尖锐的植物，相互呼应。
“小主，您画的好好看，真是分毫不差，这前面是奴才绣的忍冬花，后头是什么植物啊。”
“是剑兰，也叫唐菖蒲，它跟忍冬花一样，都有形容女子坚韧的意思，一前一后也算相得益彰了。”
宋书晏按按棋盒上的泥，端详，“再晒个一两天，就能用了，如果有陶土瓷土，还能做的更精致。”
“小主，您这手艺是哪里学的，从前在府里不曾见您喜欢这些东西呀。”
宋书晏总不能说是在现代画室里没日没夜练出来的吧。
汀兰笑嘻嘻的接着说道，“如今宫外很兴这样古朴的形制器物，像陶碗陶盒、花瓶香炉、尤其是新奇的泥塑摆件，不仅价钱便宜能买的人家多，有些图别致的新贵人家，也愿意花银子买。”
一听这东西能卖钱，顿时起了兴致，天大地大，挣钱最大！
宋书晏眼睛放光，“真的？！这外头是怎么定价的？！”
汀兰想了想，“质量差一点的三四十文，质量好一些的两钱银子左右，若是遇见财大气粗的买主，随手给几两白银也可能的！”
“恰好奴才同乡这几日要出宫采买，可托他带出去买卖，他是个老实人，不会诓骗咱们的。”
“主子若觉得可行，奴才去跟他说，还能连带着奴才前些日子绣的帕子一起，许能卖不少钱呢！”
“倒也妥帖，这人当真信得过吗？”
“主子放心，他是营造司的小格子，之前也托他卖过东西的，对奴才甚是照顾。”
“那就好，左右也是闲着，先做一些试试行情！”
用过午饭，汀兰去见小格子说事，宋书晏去院子后面的斑竹下边挖了两斗土，去杂物房扒拉出来一个老旧筛子，两斗土只得了一桶多一点能用的泥，兑水之后，泥料就更少了，只能节省着做。
捏了六只缠枝菡萏花纹碗，一个花间戏蝶纹花瓶和一对泥兔子。
因为都是小物件，花纹更是精盛于繁，做东西的时间自然短了不少。
汀兰一回来就看见这几样东西摆在日头下，张大了眼睛，走过来，“哇，主子您这速度也太快了，好生精巧。”
“这只小兔子胖乎的，真可爱，欸，怎么没有眼睛。”
“奴才去找几颗红豆来给它点上！”
这小丫头私下里已经放开的多了，可奴才二字还是改不了，说了多次，汀兰怕习惯成自然，到时候在外面说顺了嘴，惹来祸事，总不愿改，若有了权势......
汀兰蹦蹦跳跳的拿来了红豆，轻轻的按上，献宝似的跟主子展示，“您看，可好~”
宋书晏比了个大拇指，“十分合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