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莉娅曾经是一位超凡骑士。
所以她很清楚的知道，越是强大的超凡者，越会远离其原本的人性。
没成废人之前的她如此，斯特肯骑士如此，那位当年的城邦将军，如今的伯爵大人也是如此。
蛇怪呼吸法，本就是逐渐吞没人性的超凡呼吸法，会逐渐将修行者从人的形态，变成人形的蛇怪罢了。
大骑士晋升重装骑士的过程，之所以化作蛇怪的几率那么高，是因为大部分骑士，都无法平衡自身的人性和兽性。
稍微想一想都知道。
以凡人的血肉之躯，融合怪物的部分躯体，不被怪物残留的意志同化，都算是意志坚定之辈了。
而完全杜绝怪物所带来的兽性影响，那是绝无可能得。
‘重装骑士，尚且保留了几分人性。’
‘而黑骑士，究竟是人还是怪物，还两说。’
歌莉娅曾经极为接近黑骑士的境界，所以她知道其中的具体秘辛。
当年以重装骑士的层次，强行开启狂暴化，她都差点迷失在了鲜红的兽性了。
而黑骑士，时时刻刻都处在这种兽性的强制影响下。
“那位伯爵大人，我当年和他打过不少交道。以他的性格，如果发现新力量的话。”
“根本就不会公开出来。”
“必将默默地消化掉。”
歌莉娅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叹息道。
“他现在派斯特肯找上我们，估计是在某方面遇到了问题，想拿我们具备的血脉和天赋，作为他的试验品罢了。”
“毕竟，在某种程度上，同是蛇怪家族的后裔，他和我们流淌的血脉，是有着很多相似之处的。”
面对自家的儿子，她倒是没有什么隐瞒，而是将心中的猜测全部说了出来。
那位伯爵大人有多腹黑，她接触过自然是清楚的。
当年怪物群的城堡守护战，许多同僚就因为伯爵大人的命令而无辜惨死，白白牺牲了许多。
而伯爵作为城堡方面，最为强大的黑骑士，却几乎不怎么出手。
只是将那些超凡骑士当做消耗品，不停的使用到了某种地步，才慢悠悠的开始突围。
‘而且，那位伯爵大人......’
想起一些残酷的往事，歌莉娅心中也充满了无奈。
因为，她知道，此刻的她没得选择。
儿子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其充满期待的语气，却是说明其内心之中的情绪并不平静。
奎米恩只是努力抑制自己的激动情绪，若无其事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母亲你去拒绝斯特肯大叔就好了。”
“我倒是想拒绝。”歌莉娅拍了拍儿子的脑袋：“可现在我无权无势，又失去了超凡力量，想拒绝伯爵大人的征召，几乎不可能。”
她其实也清楚。
如果真是被那位伯爵给盯上了。
那么就算拒绝了斯特肯这位老熟人，那么下一次来的，就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了。
可能强行带走也说不定。
毕竟，歌莉娅现在的水平，就算是一个大骑士，都能轻易的打昏她。
奎米恩这个时候，也只是叹气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其实，哪怕母亲说的话有些沉重和危险，但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蠢蠢欲动，愿意去赌一把的。
奎米恩已经瞎了十年的时间，蛇尾处的创伤，每到炎热的夏季，以及寒冷的冬季，都会重新复发，需要靠涂抹草药来维持伤口的愈合。
待在这张病床上，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就是一个没有丝毫用处的废人。
这种一眼望到头的废人生活。
早已让年轻的奎米恩彻底绝望。
这些年重复的日常，让他的心宛若沉到了无尽深渊一般。
而想要直接自我了断，他又拿不出那个勇气。
只能勉强在母亲的照料下，苟活于世罢了。
知子莫若母。
以歌莉娅的见识，一眼就能看穿奎米恩的内心想法，她只是默默地叹气，并没有再说其他的话了。
“是啊，反正我们也拒绝不了，不如坦然面对。”
只是微微一笑，望着这个病床上的可怜儿子：“真希望伯爵发现的新力量有用，能让你重见光明，并且能够修复蛇尾。”
三天后，歌莉娅将思考的结果，告知了村庄的村长。
她同意了伯爵大人的征召。
很快，斯特肯骑士，就派了一支骑士小队，将歌莉娅母子从家中接出，一路护送到了伯爵领地里。
......
......
伯爵领地。
这处距离雅洛城邦数十里的地方，并不繁华，反而还有几分荒凉。
中间一座新建的小型城堡，矗立在领地的中央位置，在其周围，都是拱卫的小型庄园。
那些庄园里面，有许多仆役和农民在辛勤的劳作着。
而领地的内部，除了一些许多面黄肌瘦的农民，还有一些准备进山的矿工。
伯爵领的西边山林里，发现了一处铜矿的矿脉。
铜矿的质量还不错，能为伯爵领提供不少的货币来源，以此来保持与雅洛城邦内部的通商。
比起农民来说，矿工的待遇好了很多，许多伯爵领的民众，争先恐后的想要成为矿工，不过可惜的是，这条规模不算大的铜矿，并不需要那么多的矿工。
看着浩浩荡荡的矿工队伍往领地外走去，走下马车的歌莉娅，则流露出几分思索之色。
“女士，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
歌莉娅拒绝了年轻骑士的帮助，独自将奎米恩背到宽阔的背上，然后在仆役的带领下，一步步的往领地中央的城堡走去。
雅洛城堡唯一的黑骑士，也是如今分封在外的伯爵大人，在城堡的宴客厅里，接见了歌莉娅母子二人。
“午安！歌莉娅、奎米恩。”
“欢迎你们的到来。”
普伊西伦穿着一身宽松的黑色长袍，上边用金丝绣着各种各样的花纹图案，绣在其背后的纹路，则是一条狰狞的扭曲的白灰蛇怪。
与歌莉娅不同，这位伯爵大人，向来是以其蛇怪家族的身份为荣的。
就差恨不得将血统写在脸上了。
伯爵大人作为最强的黑骑士，身上看不到丝毫超凡的怪物痕迹，与庞大臃肿的重装骑士相比较，他的体型仅仅只比普通人高大一些。
但是以歌莉娅曾经的眼界，却能看到在对方正常体型的身躯下，存在着一副宛若恐怖怪物的内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