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温居旸的情绪再不稳定，也从来没有做出过真正伤害她的事情。
这种莫名其妙不知从哪窜出来的信任感，让谢央也有些怔愣。
视线却下意识地去寻花房外面站着的那道身影，四目相接，温居旸也在看她。
谢央飞快偏过头去，躲开了他的视线，毕竟半个小时前，他们还在闹不愉快。
王奶奶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嘴唇开开合合，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在顾忌什么，犹犹豫豫不敢开口。
这种东西，必定是涉及什么机密，谢央好奇归好奇，但不敢乱问。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谢央忍不住了。
她抬起手腕，从终端机上调出了一张模糊不清的变异种图片，投影到王奶奶跟前，低声问道：“王奶奶，第九研究院到底为什么会出现智慧种？难道院里有人在拿太空病毒和变异种做实验吗？”
王奶奶一愣，似乎有些疑惑。
“温居旸没告诉你吗？”
谢央：“？”
看到她迷茫不解的神情，王奶奶顿时明白过来，这小姑娘明明已经被动的卷入了漩涡，对所有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温居旸不告诉她，或许是出于保护她的打算吧。
她长叹了一口气，无奈极了。
“军部具体要做什么我还不清楚，计划被分割成很多碎片，不同的研究院负责不同的板块，不互通成果，而分到第九隔离区的任务，就是培育初代变异种。”
“初代？！”
谢央的惊愕是意料之中的，王奶奶表情平淡，没有起伏。
“那是初代变异种，不是传闻中的智慧种吗？”
王奶奶点了点头：“我们最初接到的实验体只是一个胚胎，经过多年的培育，才长成那个样子。”
谢央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初代变异种就达到了智慧种的水平吗？
她不理解。
这和克莱尔传达给她的变异种进化理论完全背道而驰。
而且，既然是从胚胎培养成的初代变异种，为什么中央沦陷区里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
她指著那张图片投影，声音有些发抖：“王奶奶，这只变异种，是温居旸在沦陷区杀掉的，而第九研究院里的那只，还在军部。”
既然初代就是接近智慧种的存在，那么天灾降临的时候，猝不及防毫无准备的人类，怎么可能在它们手中活下来？军部的胚胎又是从哪里来的？
研究太空病毒和变异种的进化并不是谢央的强项，在她有限的了解中，只觉得眼下听到的东西逻辑紊乱，解释不通。
“我今天要告诉你的，是另一件事。”
王奶奶没有继续说初代变异种的事情，话锋一转，又重重地叹息一声。
“温居旸那孩子，十三岁才从军部的实验室里走出来，被戴泽校长带回岛上。”
说到这里，王奶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声音也有些悲伤。
“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没有人在乎他能不能长大，也没有人教他要怎么保护自己、保护别人，虽然他突破了s级哨兵的上限，却并不能管理好自己的天赋和能力，也无法被控制。”
“这些年军部想尽办法想除掉他，上一回差点就成功了。”qqxsnew
这种话，谢央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只是这一次听着更加难受。
“央央，只要他还站着，就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对你动手，你明白吗？”
“奶奶年纪大了，如果哪一天撒手人寰，你一个小姑娘，要怎么办呐。”
谢央本来心里就五味杂陈，现在再也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闷闷地说道：“王奶奶，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我也可以保护你的呀。”
“徐子清，就是欺负你和温居旸的那个徐子清，被我狠狠教训了一顿。”
怕王奶奶不信，还特意把视频放给她看。
王奶奶起先还有些讶异，看着看着，神情渐渐微妙起来。
“你的同伴也是一名s级哨兵吧。”
谢央点了点头：“是啊，王奶奶，你不要担心，我也不比他们差的。”
毕竟莉娜和宋玉早就给了确切的结论，她的身体素质和力量强度都达到了准s级哨兵的水准，并且一直还在提升。
谢央的表现，王奶奶自然是看在眼里的，短短一年时间，这个小姑娘就发生了破茧成蝶一般的蜕变，能力突出，天赋异禀，胆识过人，拥有一颗无与伦比的赤子之心。
说到底还是她自己太过无能，才让一个本该被精心宠爱的小姑娘遭受这一切。
两人在花房中呆了许久，说完了积压着的所有想说的话。
临出去之前，谢央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放慢脚步，问道：“奶奶，你听说过‘长夜’吗？”
王奶奶一愣，双眼漫上震惊，和一丝微不可查的恐惧。
“你从哪里听说的？”
谢央想了想，还是决定将黎明实验室的事情全部告诉她。
听完之后，王奶奶更加震惊了。
“黎明实验室？是你和温居旸最先发现的？”
谢央点点头：“是啊，我们去年就进去了，还在里面发现了一只可以说话的变异种。”
顿了顿，她补充道：“第一次听到‘长夜’这个词，就是从那只变异种口中听到的。”
“所以，王奶奶，‘长夜’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王奶奶花了好半天才消化完这个事情，她脸上的褶皱愈发的深，双眼都开始浑浊起来。
“我也是小时候听老人们说过，太空病毒刚开始在星球上蔓延的时候，旧世界的各个国家联合体共同发起了一个名为‘长夜’的计划。”
‘长夜’居然是一个计划吗？谢央有些意外。
“不过这个计划太过久远，具体是做什么的，没有人清楚，听说黎明实验室消失之前，探索到了有关于‘长夜’的一些蛛丝马迹，但那也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真实性不可考证。”
说的也是，封闭几百年的黎明实验室里，除了一堆泡在营养液的人体实验体，没有任何遗留的数据和信息。
不过她又想起了被温居旸他们带走的那个‘0号实验体’，一年过去了，他们有没有什么新发现呢？
想到这里，她再次看向玻璃花房外头的人，毫不避讳地对上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