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大雪，大军抵达古北口。
对于古代行军，周林终于有了明确的认识。后世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他们竟然跋涉了三天。
很快，前方传来消息。
正月初三出关的晋王已经连吃两场败仗。乃尔不花手下的头号猛将铁不花利用铁浮屠将朱㧏的先头部队打了个落花流水。
在与颍国公傅友德协商后，燕王决定派出小股部队侦察前进……
……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临时营地里，周林扯着脖子教大家唱广场舞神曲。
由于第十百户所的新兵较多，士气明显比其他部队低迷。冯成没有办法，只能请出名嘴周林激励士气。
周林觉得现在跟大家说什么都不好使，索性带着弟兄唱歌跳舞，权当是放松心情。
好在效果不错，原本紧张得要死的新兵迅速忘掉即将到来的战事，兴致勃勃地学起歌来。
唱了没一会儿，陈昂带着几个人神头鬼脸地走了过来。
来时的路上，心中有怨的陈昂不断制造摩擦。像抢占宿营地和后勤补给的事情层出不穷，弄得两个百户所差点刀兵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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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程渊出面调停，张武和邓初一已经准备给陈昂来顿“闷麻”套餐了。
找到正在休息的冯成，陈昂一脸鄙夷说道：“冯百户，你的手下不会是在青楼里当过相公吧？要不然，他怎么会唱这么多的小曲？”
冯成不想跟他斗嘴，直接叫过周林道：“来，跟陈百户讲讲理。”
“得嘞！”
周林带着邓初一和张武，瞬间移动到两人的身边。
等冯成转述完陈昂的问题，周林嬉皮笑脸地问道：“不知陈大人是在青楼里当过相公，还是曾经跟相公秉烛夜谈？”
“咱……”
刚要回答，陈昂突然意识到危险。
这个问题明显是个陷阱，属于怎么回答都有风险的那种。
思索一下，他决定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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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周总旗是如何学会这些小曲的？”
周林脱口答道：“跟你媳妇学的！”
“本官宰了你！”
陈昂当即爆发，抽刀就要行凶。
可惜，周林身后的两大护法也不是吃素的，迅速拔出腰刀，虎视眈眈地盯着陈昂。
“这又何必？”
周林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俗话说‘老嫂如母’。我跟嫂子学几首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知陈百户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应？”
小兔崽子！
陈昂气得牙关紧咬。
平复一下心情，陈昂脸色铁青地看着冯成道：“论斗嘴，本官自愧不如。可千户有令，命第一百户所随观童将军前出侦察。所以，你们依然只有在咱身后吃灰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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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让周林大感震惊和失望。
按照他的认识，此次战役并没有多么艰险。担任侦察任务的部队将是整个战役中最大的功臣和受益者。
没想到，陈昂却先其一步捷足先登。
听到这个消息，冯成倒显得颇为淡定，笑着开口道：“本官预祝陈百户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好走，不送！”
“你这是嫉妒！”
听冯成的话中恶意满满，陈昂气呼呼地扭头就走。
等他走远，周林神色紧张地凑到冯成的面前道：“大人，咱们也去向千户请战吧！我怕去晚了，连口汤都喝不着。”
“喝汤？你也得有那个胃口！”
冯成不以为然地瞥了周林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别以为脑子聪明就能天下无敌。论起打仗，你还差得远呢！”
周林略显不服，梗着脖子道：“元军粮草不足，军无斗志。有纳哈出在前，还怕乃尔不花不降？”
史书上对于燕王首次带队北征的事情记录不详。周林在某些电视剧的影响下忽视了此次作战的风险。
没等冯成答话，张武抢先说道：“总旗，你可别小看蒙古人的战力。虽然没有咱们这么多的火器，可他们讲究来去如风。咱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战而胜之。
他刚说完，邓初一也站出来道：“哥，俺爹常说困兽犹斗。咱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出塞，蒙古人恐怕早就知道了。现在，他们不定藏在哪里等着给咱们来场迎头痛击呢。”
“闭嘴！就你懂？”
别人批评周林两句还成。听到自己的兄弟出言反对，周林立刻瞪起双眼。
不管别人说些什么，他始终坚信此次北征就是“吃着火锅、唱着歌”……
……
大军一连在古北口内驻扎了五日。周林的嘴上生满燎泡，整天担心前方传来胜利的消息。
第六天一早，派出去的侦察部队总算回到古北口大营。
周林迫不及待地想去找程渊问问情况，却发现归来的部队中并没有第一百户所。
“兄弟，可看见通州卫的队伍了？”
抓住一名面无表情的骑兵，周林焦急地询问起来。
“别等了，他们回不来了。”
骑兵的眼中似乎带着泪光。
“什么叫回不来？”
周林的脑子一片空白。
无奈地摇了下头，骑兵轻声说了一句：“都死了。”
微一愣怔，周林努力挤出笑容道：“兄弟，开玩笑是不是？那我可得批评你，这种笑话不吉利！”
骑兵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道：“兄弟，咱没开玩笑。他们都是英雄。为了帮助大军突围，他们死战不退……如果你也是通州卫的，还是想想怎么跟他们的家人交代吧。”
“交代……交代什么？你知不知道……我跟陈百户还没斗完气呢……程渊……要跟我喝酒。我不信……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兄弟，我……职场老油条……”
周林语无伦次地说个不停，完全没有发现骑兵已经黯然离去。
半晌过后，他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的营地……
“哥，程大哥呢？”
自从周林与程渊和好，邓初一也经常向程渊请教武艺和兵法。见周林的脸色苍白，他预感到大事不妙。
“没事。过几天……他们就回来了。”
周林强忍悲痛，信誓旦旦地撒着谎。
“他们是不是……”
邓初一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林没有回答，只是用沙哑的声音轻轻念道：“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