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抬起头朝声源处看去,飞在半空中的魔法少女看到你露出的正脸睁大了眼睛惊呼一声:“秋同学?!”
  看来这只魔法少女似乎认识你。
  你挑眉:“那我走?”
  善良的魔法少女看到不知为何突然转身拔腿狂奔起来,就连地板都隐隐传来震动,一直跑到到角落蹲下,远离了你们的泥巴怪,稍微有些担心它会对自己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的老师和同学们的……身体下手,抿了抿唇有些犹豫要留下来保护你还是冲过去阻止它。
  好在心意相通的小可很快就从铺天盖地的恐惧中清醒过来,明白了她的想法后,有利的前爪扛起礼堂里还算完好的长桌飞过去直接将莫名看起来像是慌不择路逃窜而丝毫没有反抗的泥巴怪一举怼入墙里,争取了一丝喘息的时间。
  魔法少女俯冲而下,落在你的面前:“我是木之本,这里很危险!请尽快离开这里!”
  木之本……樱?
  你好不容易从身份影片中找到了一点儿对这个名字的记忆:你的同班同学。
  确切来说,是你这具身体的同班同学。
  以及,你童年回忆里的魔法少女小姐。
  亲眼看到魔法少女本人,如果是十八岁的你一定会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但很可惜,二十六岁毕业游多久工作就有多久的你已经彻底丧失了曾经的热血中二之魂。
  “木之本樱?”你试探着将自己想说的话用嘴巴说出来——果不其然,说出口的并非你所熟悉的母语,而是这个国家的通用语。
  似乎通过某种手段,让从来没学过霓虹语的你掌握了这门语言呢。
  尽管如此,但你毕竟不是土著,能听能说也不代表初来乍到的你能够熟练掌握本国人奉为圭臬的森严等级制度衍生出来的,约定俗成的敬语文化。
  你自然而然地直呼对方的名字,这让木之本樱以为自己的态度令你感到冒犯和不悦,故而才会这样严厉地叫出她的名字。
  “是、是我!”
  “明白了。你现在是在守护世界的和平对吧?”你没察觉——应该说,你没把她的惊讶和紧张放在心上,而是一本正经(但只有你知道这其实是一个冷笑话)地问道。
  “不不不……”木之本樱连忙摆手,又想起了那些丧生的老师同学,红着眼眶目光坚定地说道:“那个东西害了很多人,我一定要阻止它伤害更多的人!”
  很有精神呢。你平静地在心里夸赞一句。
  然后缓缓移动目光,落在某一个空荡荡的角落——那里,星星正抱着你垂落的发丝滑到你的肩膀上,挥舞着双手鼓励你拉拢魔法少女加入你的队伍一同拯救世界!
  你面无表情地扫过,状似无意实则是在说给它听地嘟囔一句:“这样就算打卡成功了对吧?”
  “什么?”木之本樱一边关注着另一边突然变得一边倒……也就是小可单方面殴打泥巴怪的战况,一边看向你:“我、我没听清……秋同学可以再说一遍吗?”
  你摇摇头表示没什么,脑子里突然传来星星的声音:[主人主人,我在这里!]
  你皱起眉头:[你在我的脑子里?]
  [不是的!]星星着急解释,:[在主人允许的情况下星星才可以接收到主人的脑电波!而且而且,主人想要和星星说话直接发送脑电波就可以啦!很方便的!]
  [哦。]你应了一声。
  星星这才想起你刚刚说的话,哭丧着脸垂头丧气地:[进度条已经动了,算的……]
  [那你也能实时播报吧?那俩光环还有多长时间?]
  [星星看看……恐惧光环因为主人没有进一步对作用物进行威慑已经失效了,新手光环还有一分二十四秒。]
  那就好。你满意地点点头,单方面切断和星星的联系,准备跑路。
  果不其然,因为恐惧的消退,泥巴怪又恢复了狂暴。肿胀的手掌用力一挥,吞噬掉长桌大半的同时还有几坨污泥与狮子兽的大翅膀擦肩而过。
  “小可!!”木之本樱重新坐上魔杖,正准备先将你护送出去再去帮自己的守护兽:“我送秋同学出去!”
  真是善良热血的魔法少女啊。你再一次感叹道。
  “不用了,我马上离开这里。”你半点儿不客气且理直气壮。
  眼前的魔法少女似乎也因为你干脆果断的态度愣了愣,就看到你二话不说扭头就走,甚至还贴心地准备将大门关上——
  “美术到底怎么想的,这玩意简直丑爆了。”
  门被关上前,透过门缝你看到满身恶臭淤泥的泥巴怪朝着你们的方向冲了过来,肥大变异的手掌在涌动着深绿色咕嘟咕嘟冒泡的淤泥身体两侧胡乱甩动,将恶臭的泥巴甩的到处都是。
  没忍住,你收回目光之前皱着眉小声逼逼了一句。
  下一秒,门还没彻底关上,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砰——!”。
  声音之大,可谓震耳欲聋。
  就连脚下踩的地面都被震得抖三抖。
  好在巨大的冲击力被厚实到没有丝毫注水的礼堂大门堵在门后,你身体晃了晃,险险稳住。
  ……什么玩意儿?
  那只魔法少女到底在里面干了什么?该不会已经进行到扔炸弹炸粪池这一步了吧??
  那只臭烘烘的泥巴怪看起来倒是和化粪池差不多,炸掉的话……呕。
  你一脸莫名,一边干呕一边盯着结实的大门多看了几眼,在有点儿好奇但不多的状态中摇摆不定,仅仅犹豫了一秒要不要伸个脑袋进去凑凑热闹,就在五脏庙的抗议下偃旗息鼓。
  你转身准备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地离开疑似校园的事故多发地去找个好地方觅食,结果你刚刚转身,就看到空旷的走廊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两个人的身影。
  一黑一白,目测都很高,长相倒是人模狗样……就是那股子不用靠近都能闻到的目中无人的味道实在是令人讨厌。
  深知这种大动静引来的绝不会是普通人的你已经多少认出了眼前这两个就是你曾经在罪魁祸首的游戏界面看到的两个眼熟的动漫形象。
  虽然早在捕捉到一只魔法少女的时候你就已经有所察觉,但……
  哈,没想到你还真是被丢到多部动漫联合改编的游戏里来了啊。
  吐槽归吐槽但完全无所吊谓的你从那两个人脸上看出了‘不好惹’这三个字,于是你一边朝他们——准确来说,是朝被这两个人堵住的,通往自由的大门走过去,就当没看到杵在走廊正中间的两个人似的镇定自若地就准备离开。
  甚至如果不是你从记忆里翻出这栋楼唯二的两个出口,一个是在礼堂的正门,一个则是你正准备去的后门,而你实在不想亲眼去看一看不久前才经历过激烈恶战的礼堂里到底是怎样一番惨状,于是不得不选择通过后门离开。
  要不是该死的不打卡就不能走的破规定,你绝对在刚才就已经成功溜之大吉了!
  毕竟你才不想和这种一看就不寻常的事故扯上关系。再说了,你确实只是路过这里不得不进去掺一脚而已,发生了什么和你这个普普通通三好公民有什么关系呢?
  视若无睹地忽视掉那两个就差往脸上写‘麻烦’这两个字的家伙,你正要绕过那两个不知道想些什么居然也不急着进去查看情况的人溜之大吉,顺便在心里默默为肩负重任的善良魔法少女祈福一秒,就开始在心里琢磨起了一会儿到底该吃些什么的世纪大难题。
  嗯……这个时间点适合吃些热量爆炸的碳水,最好再搭配上一杯满满气泡的冰镇肥宅水!
  还没等你在披萨和烧烤之间艰难地做出抉择,身后厚重的大门突然又吱呀一声打开了。
  你半点也没有回头的打算,自顾自朝走廊
  尽头的楼梯走。
  “多亏了你的帮助,秋同学——欸?你们是谁?”
  你倒吸一口气,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用写满了‘你为什么要倒打一耙’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第一次失去了你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引以为傲的冷静(心如死灰):“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欸?”木之本樱看起来很狼狈,身上卡哇伊的作战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大块大块的污迹堆叠在她身上,狮子兽估计变小藏起来了,带翅膀的魔杖也收起来了,除了一看就经历过不得了的事情之外和普通的女高中生没什么区别。
  看你不信,她还试图解释道:“是因为秋同学说……”
  你当即打断:“你再想想。”
  “绝对和我没有关系。看到那样的场面我真的很害怕,你这么说会让我感到非常……”顿了顿,你忽然想起网上冲浪时知道的樱花妹十分喜欢说的词语,决定学以致用:“不安。我的家(美)人(食)还在家里等我回家,等不到我他们会着急的,我先走了,再见。”
  你三言两语撇清关系,当下就马不停蹄往楼梯口跑。
  结果才跑没几步,就看到了挡在你面前的银发少年。
  “抓住了,心虚的小老鼠!”他带着笑,声音和语气都很轻浮,身量很高,以你们之间的身高差,你想要看到他的脸就要仰起头来。
  但对方略微带着点儿散漫的态度让你也不太想要尊重他,于是你目不斜视,视线平移地看着他的……呃,胸,表情认真到仿佛不是在盯着美少年的胸而是在观看什么正经严肃的可研报告:“请不要信口雌黄,以及,麻烦让一下。”
  “你在看什么?”五条悟看着你脑袋上白色的发璇儿,似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眨眨眼睛好奇地问。
  “大耗子的胸部。”秉持吃什么都绝不吃亏的生存理念,你语气轻快地以牙还牙。
  五条悟:“……”
  好样的。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胸骂。
  不得不说,有点被冒犯到,但还不至于到对一个普通——表面上看起来很普通的女高中生生气的地步。
  所以五条悟好脾气地俯下/身——身高确实是压低了没错,但那张精致俊秀但被表情拖累的脸蛋上依旧是那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骄傲小孔雀模样。
  “你还不能离开哦,小姐。”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含着细碎的笑意望着你,语气却是上位者的不容置疑:“既然是你们两个把那只一级拔除的,那我们可得把人带回去交差才不会被夜蛾老头臭骂一顿啊。”
  你皱着眉,平视他的眼睛,“我不是说了吗?这和我没有关系。”
  “唔,是这样吗?”五条悟眉眼弯弯,语气却不容置喙:“不过嘛,有没有关系小姐你自己说了可不算哦。”
  你狠狠皱眉:“……”
  看番时还不觉得,但当你设身处地成为‘画中人’,你才真正发现,
  这种少年嚣张轻狂的人设或许在上帝视角看来确实很香很带感没错,但你绝对不会想要在真实的生活里和对方产生交集——尤其是在柔弱不能自理的你并不能强大到把他们打趴下的情况下。
  更何况这句话里完全没有一丝商量的意味——就差把‘不管这么说请务必请务必和我们走一趟吧’的威胁写在脸上。
  如果你是看客,那么你对他理所当然的态度也许不会有什么看法,指责需要,很多时候你情感上不愿意接受但理性上完全可以理解。但现在你是当事人——
  当成为几乎没有话语权的弱势一方时,你确实喜欢不起来所谓的‘唯我独尊’。
  更反感莫名其妙的威胁。
  所以,你平静的心掠起波澜,略微有那么一点不爽。
  你看着他的眼睛,歪了歪头:
  “你准备强行把我带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