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将慧贵妃制服，夜凌寒想要上前却被锦衣卫死死拦住。
两拨人互相护着对面，却都不允许谁上前。
慧贵妃长发散落，头上原本有的装饰此时都跌落在地，那翠色的珠链不知在谁的脚下化为粉尘。
此时她的衣带被扯开，露出半个圆润肩头，青筋还没有消散，依旧在那白皙的肌肤上蔓延。
此时的慧贵妃脸上带着释然的笑，目光放在夜凌寒身上。
她恨的，她爱的，都在这一个人身上。
她曾经得到过的，未得到过的，就这么奇迹般的杂糅在一起。
这曾经保住了夜凌寒的性命，如今也是刺向她的匕首。
“陛下何须如此？难道你就不想让凌寒听听我的忏悔吗？”
她忽然开口，声音如黄莺一般，全无之前那残忍的模样。
皇帝面沉如水，这话有威胁的意思。
他自然不想让慧贵妃与夜凌寒交流，可此时貌似也不是他一人能够做主的。
皇帝恨极了这种无力。
皇帝心中警铃大作，可当着众人他总不能开口阻止，非要说，皇帝心中的也打鼓，自己的威胁到底起多大的作用谁也不知。
夜凌寒缓步上前，即便知道了真相，他也心中存疑，他不是铁血无情的机器，又如何能对这样一个在幼时对自己伸出援助之手的女人如此冷漠。
“你有什么想说的？”
慧贵妃浅笑，此时的她反而没有那等疯狂的样子，她朱唇轻启，目光柔和：“你知道吗，我才是你父亲的定了婚约妻子。”
“我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家里大人看我们玩耍，便说要定下婚约，他也说过，日后会带我回家。
慧贵妃喃喃着，声音轻柔：“可惜他变了，我与你母妃也是手帕交，可惜我并不喜欢她，只是家中长辈强求而已，你父亲对她一见钟情，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已经结束了。”
慧贵妃说这话时，难得的不带一点怨恨，像是已经将这字字句句连带着场景在那种重演了无数遍，才换来此时的冷静，她素手抚着自己蓝织浮金裙，涂了蔻丹的指尖发出摩擦声。
夜凌寒不言不语，目光平静，楚凝落快步上前，却是拉住了夜凌寒的手。
手掌的温度令人柔软，夜凌寒目光中拒人千里之外的壁垒被层层打破，露出内里来。
慧贵妃只专注自己，她抬眸，细密的睫毛扑闪：我入宫，他们完婚，只是凭什么呢？只有我什么都没有。
“所以我动手了。”
后面的事情不必多说，穆王与穆王妃在半路遇刺，奔着穆王妃去的杀手却伤了穆王，最终不治身亡，穆王妃心痛欲绝，却为了怀中幼子苟延残喘……
想到这点，慧贵妃忽然目光灼灼，看向夜凌寒，红唇勾起，笑的肆意：“你可知道你母亲是如何去世的？”
楚凝落听到了关键词，耳朵顿时竖起，她正想阻止，可惜慧贵妃已经悠悠开口：“她为了你还想护着那人留下的东西，只可惜一杯迷魂汤，一条白绫……咚！”
她咧开嘴角：“便香消玉殒了。”
慧贵妃声音宛如唱腔，悠扬婉转，吐出的话却只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夜凌寒白面染红，薄唇绷紧，周身气场顿时如道锋利的剑刃，破空而去，楚凝落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攥得很紧，她并不觉得痛，涌入心头的却却是深深的疼惜。
好在夜凌寒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此时虽然被激怒，却还没到冲动的时候。
他冷眼瞧着坐在地上长发散乱的女子，目光却犹如在看一堆垃圾轻飘飘的掠了过去。
慧贵妃一怔，却听夜凌寒对皇帝开口：
“陛下，罪犯既然已经承认罪行，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他站在那里，如苍松一般挺秀，皇帝顿了顿，他知道此时夜凌寒是在向他施压。
毕竟是后宫嫔妃，即便是犯了大错，也没有任人拉到大理寺严加拷问的道理。
不过如今的慧贵妃貌似也省了那一环节，直接就将自己犯下的罪全部说了出来。
见皇帝迟疑，夜凌寒敛眉，面上并无哀求之色，反而有隐隐威胁的意思，可话却说得十分委婉：
“陛下，臣多年前丧父丧母，不料身边人竟然是杀害父母的凶手，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若是陛下不能给臣一个公道，臣宁愿自尽于殿前，不负生恩。”
这番话听起来很简单，实则只有夜凌寒能说。
若是徐轻言开口，皇帝恐怕一分耐心也不会多给。
可换做是夜凌寒那便不一样了，且不说他会不会真的自尽，就现如今依旧陈列在城门外的大军，便足以让皇帝提心吊胆了。
因此，夜凌寒这一番话才真有压迫力。
皇帝看向站在殿下的男人，对方目光坚定，虽说刚刚一番慷慨陈词，可若要说他折了腰身，却是全然没有。
这副模样无疑点燃了皇帝的怒火，可他此时也只能忍下。
“慧贵妃宫中的人也脱不了关系！贴身宫女一律杖毙，其余宫女太监送掖庭，非大赦永不得出。”
皇帝的目光扫向夜凌寒，见他眉头依旧紧蹙，没有舒展的意思，便知这样的处罚并不合夜凌寒的心意。
堂堂星月皇帝居然要听一个臣子的指使，这无疑让皇帝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
然而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的情形容不得高傲，皇帝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不满。
他看向慧贵妃，慧贵妃此时一幅淡泊世事的样子，目光专注地看着脚下柔软的地毯，并不在意自己会如何死，或者如何痛苦的生。
皇帝将心中愤怒发泄到夜凌寒身上，但是……
他冷笑，反正慧贵妃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身后事，即便他落井下石，想必对方也不会见怪。
“素家教女不严，全家发配岭南，其父赐鸩酒一杯。”
这样的惩罚算不上太轻，毕竟是对重臣下手，罪过已然不小，惩罚其家人也算得上理所当然。
慧贵妃微微抬头，看着坐在上位那冷心冷情的男人，毫不意外的嗤笑一声。
似乎是被她这笑刺激到了，皇帝狠厉的目光瞧了过来。
他此举已经算是给慧贵妃留了颜面，既然对方如此不识相，那也没必要多宽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