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见此情形也冷了神色，从位子上起来，福身道：“陛下的手段我也是见过的，想必现在的贵妃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就这样陛下还要防着我，哪又谈何全权交由臣妾负责呢？”
皇帝顿了一下，面上骤然扬起一个灿烂和煦的笑容。
他宠溺般的将皇后拉入怀中，两个人到中年且老谋生算的人腻歪在一起场景，还真是有些不堪入目。
皇帝刮了刮皇后的鼻头，若说扮演起宠爱来。恐怕这世上皇帝说第二，还没有人敢称第一。
“这是说什么？只是担心你又做糊涂事，贵妃到时候可是要当着炎王的面亲自处置的，若是真把人弄死了，到那边不好交代。”
皇帝并非凡人，即便之前还为要向夜凌寒服软而感到胸闷气急，可这么一会儿时间却已经缓了过来。
提起此事也并无愤怒模样，反而像在说什么平常事一样。
这样的反常引起了皇后的警惕，她虽然不知皇帝探查出来的东西，可也知道枕边人这样不寻常的表现明显有问题。
皇后将心中的疑问压了下去，面上却勾起一抹快意的笑。
她知道此时她表现的越嫉妒，皇帝越放心，至于戕害嫔妃这种小事，皇帝才不会在意。
只要有源源不断的新美人供他玩耍，且作为不挑衅到他皇帝的威严，剩余的不过浮云。
所谓嫔妃的性命，皇帝一概不想，他是个极为传统的君王，除了嫡子以外，其余的不过是锦上添花。
皇后对此再清楚不过。因此也从来没为没对自己这位夫君抱有什么更高的幻想。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她微微欠身，开口道：“陛下放心，臣妾一定会做得干干净净，不会给陛下添麻烦的。”
有了这句承诺，皇帝总算气顺了些，只是也没了温存的心思。
想起自己刚刚册封的美人，他寻了借口离开。
皇后身边的嬷嬷连忙赶过来，端了铜盆，绞了帕子，将皇后的手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又敷上一层香脂。
即便再怎么希望皇后能得到宠爱，可对方毕竟是自己的主子，又是从小看着长大的。
她知道皇后心高气傲，定然不愿意做那等媚君的事情。
劝不动，便也不再多劝。
胆敢对皇室动手，而且一杀便是一对，这样的壮举，诏狱不腾出一个特殊的牢房都对不起慧贵妃这番丰功伟绩。
那原本娇弱的身躯此时躺在稻草之上，皇后恍惚间想起从前。
那一年，慧贵妃刚刚入宫，还不是什么宠妃，而是一个眼眸明亮的小姑娘。
只是她这样的身世，这样的姿色，很快就受到了皇帝的注意。
即便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么多的事情，也得了一阵的专宠。
那时候的慧贵妃就很会用自己的柔弱来衬托别人的率直，皇后永远记得她第一次认真看慧贵妃时。
美人柔弱无骨，穿着夏衫，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肤，整个人在绸缎中，像是一件被精心送上的礼品。
饶是皇后再瞧不上这样谄媚的举动，也不得不称赞慧贵妃的浑然天成。
她不算是绝色，却犹如一块儿无瑕的玉石，挑不出任何的错处。
只可惜也仅此而已了。
后来皇后便知道，这所谓挑不出错处的玉石实际上是被腐蚀了的劣质品。
她冷眼旁观着，靠在墙上的慧贵妃抬了抬眼皮，或者说此时该称她为——素锦玉。
素锦玉鬓发散乱，原本好生生盘在头顶的乌黑长发，此时像是杂草一样披在她的肩头背后。
诏狱的烛光很暗，朦胧间只能看出一双沾了血迹的双眸。
皇后没有什么嘲笑的意思，而慧贵妃却不这么想，她一双美目含着的只有淡淡的笑意。
窗口的光斜着打在她的脸上，能瞧见那染血的脸庞和小巧的鼻头。
大约是觉得无趣，慧贵妃忽然抬头只见那原本的朱唇满是血色，皮肉腐烂，不知道是受过刑的缘故，还是之后的折磨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灰色的囚衣，好歹是妃子，又是诏狱，没谁敢多看她一眼，即便那娇躯依旧白皙诱人。
皇后拧着眉头，不知慧贵妃这副样子是何用意。
只见对方唇角微微勾起，一张血盆大口缓缓张开，露出里面黑洞洞的一片。
没有，什么也没有！
皇后向后退了一步，胸口有些犯恶心，虽然知道皇帝的手段，可这和亲眼看见还是有所区别的。
她几乎是恼恨一般的瞪着慧贵妃，对方则大笑起来，她没了舌头，发不出声音，可却不损狂颠的姿态。
听着那喉咙发出的喑哑声音，皇后只觉得心烦。
她早就知道素锦玉是个疯子，自然也不愿意和这样一个疯子有什么过多牵扯。
皇后看向旁边的贴身宫女，那宫女名叫莲儿，是皇后身边嬷嬷的女儿，也算的是家生子。
被带入宫来，对皇后也是忠心耿耿。
她性格泼辣，颇有一番管理的手段，因此皇后也较为信任。
今日来此，皇帝时勉强同意。
因此若是带多了人。反而会适得其反。
皇后只好轻装上阵。
莲儿将手中的纸从牢房的下面塞了进去，而慧贵妃窝在墙角一动不动，仿佛面前两人时空气。
皇后忍着胸腔中翻涌不息的恶心，她原本想着即便受了刑，以慧贵妃的性子，怎么说也要在她面前遮掩。
然而皇后却想错了一件事情，如今的慧贵妃已经几乎没了人的感情，又怎么会有担忧？
正因如此，在瞧见皇后的一瞬间，她心中想的不是遮掩，而是放纵。
也正是因为这点，原本皇后是打算将牢门打开，亲自和慧贵妃说一说的。
可面对如此情形，再靠近或许会有生命危险。
于是皇后也只是站在牢门外，像是看一只动物一样看着慧贵妃，
这目光让角落的人毫无反应，她已经到了这里，既无求生的可能，又无报仇的能力，还有什么是可以在乎的呢？
皇后早料到是如此情形，她不慌不忙的站到一旁。
这几日说服的人多了，口才也精进了不少，说起来还要多谢皇帝的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