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这一日清晨，养仙殿内热浪如云。
九十九口丹炉，同时升腾地火。
阵阵丹香弥漫，嗅上一口，似乎能一扫疲惫，不觉饥饿。
炉火熄灭，一颗颗丹药出炉，随意摆放在地上，如座座小山。
一炉保底能出十丹，乃至十几颗。
一次可出一千多颗辟谷丹。
对自身真气消耗巨大，赢长夜基本上是边炼制丹药，一边用鲸吞法，吞噬先天灵穴的浓郁灵气不断补充。
仿佛化身为一台没有感情的炼丹机器。
拼命的炼，尽快的炼。
直到中午，还是皇后韩幼薇惦念赢长夜，不顾侍卫阻拦，来到养仙殿中。
一见到赢长夜双眼遍布血丝，憔悴的模样，可把韩幼薇心疼坏了。
“陛下，休息片刻吧。”
韩幼薇试着劝道。
赢长夜微微摇头，只恨效率太慢，恨不得一天之内就炼制足够的辟谷丹，以解青州饥荒。
“首辅寇恩已等待多时了。”韩幼薇换个说法，变通规劝。
她看得出来，赢长夜很是疲惫。
虽说对赢长夜一人操控九十九口丹炉之事十分惊奇。
可更担心的是赢长夜的身体健康。
不能让陛下一人劳累坏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由寇恩举荐，陛下应该会感兴趣。”
闻此一言。
赢长夜停止炼丹，“宣他们进来。”
不久后。
首辅大臣寇恩，领着一体态发福的中年人，面见赢长夜。
“臣（草民）见过陛下！”
“免礼平身。”
赢长夜的注意力，主要打量那陌生面孔。
眼中含光，一脸精明，且礼数周到。
是那种知进退，识时务，办事老练圆滑之人。
几句寒暄，经寇恩介绍，此人来自晋州，名为乔安。
“可是晋商乔家？”赢长夜问。
“回陛下话，小人正是出自晋商，乔家分支。”
乔安始终把头低下，不敢直面视君，态度放得极低。
晋商可是天下大商。
历史悠久，鼎盛时期，个人拥有的财产富可敌国。
繁荣时期，曾称雄商界数百年。
甚至曾一度担任过朝廷的税收运转。
如今来面见于朕，倒是有点意思……赢长夜开门见山，询问来由。
“草民虽是商贾，满身铜臭，可也读过圣人经书，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一段开场白后，乔安见赢长夜面露不耐，遂果断说明事由。
原来，自八贤王之乱后，寇恩担任首辅大臣，稳固朝堂后的首要任务，便是解决青州灾荒。
征集各地库粮，又花费不少钱财购买粮食。
驻足在京师的乔家，嗅到机会，找中间人联络上寇恩。
自愿用家族势力，协助大秦救助青州！
赢长夜深知，所谓免费赠送的礼物，早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于是问他：“你想要什么？”
乔安也没料到这位年轻的皇帝，开口竟是如此直接。
果真如传闻中所说那样杀伐果断，雷厉风行。
索性直接道明。
出乎赢长夜预料之外，他的条件倒也简单，不算过分。
甚至有些离奇。
“你想等青州饥荒过后，于青州本地开办商号？”
“正是！”乔安目光炯炯，渴望道。
“青州百废待兴，你此举何为？”商人无利不起早，赢长夜绝不会认为能传承数代人大商贾，花费巨大代价，做赔钱的买卖。
“正因如此，等小人建立商号，青州便无任何人与之竞争。”
不知为何，在赢长夜的注视下，乔安只觉得浑身上下所有秘密全都于此刻曝光。
所以他不敢有任何隐瞒心思，将目的全盘托出。
赢长夜来了兴趣。
此人，倒还真有魄力。
兵荒马乱的时代，其他商号转移资产，都往安全的地带跑。
他偏偏反其道而行。
其他人都只顾眼下的时局，而乔安所看重的，则是未来的长久发展。
沉思片刻，赢长夜又问道：“你出自晋州，不怕日后风险？”
这句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看似前后风马牛不相关联，实则另有所指。
晋州，可是晋王所管辖之地。
经营多年，自然与当地龙头乔家来往密切。
而晋王此人，又与八贤王关系匪浅，皆对赢长夜怀有不臣之心。
乔家的根可都在晋州，你乔安背着晋王投靠赢长夜，不怕日后晋王报复？
乔安显然是听出了赢长夜的弦外之音。
“不瞒陛下，草民祖上早已跟晋州主脉分家。”
乔安施了一礼，笑道：“近些年行走，所报名号只是个人所创乔家商号，不敢奢求晋商大名。”
话说的漂亮，其实就是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的道理。
乔安能在龙蛇混杂，寸土寸金的京师混的风生水起。
若是没有主家晋商扶持帮助才怪。
主家依附晋王，他这分支则押宝朝廷。
表面上摘的干净，谁都不得罪，赢则通吃，算盘打得叮当响。
赢长夜不怕他抱有目的，就怕他什么都不求。
有欲望，有所求，才能更好为自己办事。
“你之条件，朕可以答应。”
此言一出，乔安欣喜若狂，正欲下跪谢恩。
却又听赢长夜开口：“只是不知，你是否敢更进一步。”
乔安怔住，满是好奇。
“你若用心办事，不只是青州一地，乃至天下各地，你乔家商号，大可去得！”
这……
乔安整个人都战栗了，浑身颤抖。
“当真如此？”
下意识说完，又迅速意识到此般反问多少有些冒失，吓得乔安连忙下跪告罪。
“君无戏言，自是当真。”
赢长夜笑道：“只看你乔安，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大秦各地，乱象频生。
商业难以流通，严重影响经济。
赢长夜需要乔家当自己的白手套，替他流通大秦商业，恢复商业经脉。
至于日后如何杜绝乔家做大，赢长夜自有无数种办法应对。
真正的敌人绝不是小小的商贾，也不是仅存的几位藩王，或是南境的弥勒教。
而是正发展工业的西洋诸国，卧榻之处的北方凛冬国，狼子野心的东海岛国……
乔家仅仅只是未来不知多少年后的小小隐患。
再怎么尾大不掉，也得依附朝廷，依附皇权。
让你生则生，让你死则死。
繁荣衰败，生死存亡，只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