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穿越小说 > 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 > 第327章气运大男主,倭灵王,朱祁镇
  “传朕旨意,德王恣意妄为,疑似欺母,收押逍遥城,由刑部查实,若查实,褫夺王爵,贬去中都守坟。”
  皇太后,为一个死人,你争什么呢?
  你这么爱争,朕也送你上路吧!
  朱祁钰返回御座之上,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从他出京,景泰十年九月开始,就在布局此事,先麻痹朱祁镇,解除南宫限制。
  临行之前,他宣诏朱祁镇,兄弟和解,顺势才打开南宫限制,允许朱祁镇担任宗人令,为他管束宗室,给他权力。
  朱祁镇何其聪明,立刻察觉到皇帝在试探他,让他犯错,发动二次夺门之变。
  他谨言慎行,仍深居简出。
  皇帝不在京师,他几乎从不露面。
  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轻语大动,特别想特别想,看见妇人便把持不住,但他被吓废了,那东西不好使。
  又心痒难耐,而太监许彬进言,可让太医院配制秘药。
  这就有了朱祁镇向太医院索要秘药之事。
  秘药虽好,但不能贪杯。
  朱祁镇控制不住,经常服用秘药,久而久之,就有了抗药性,他就不停加大剂量。
  这就有了周王献女,宗室诸王献媚朱祁镇,给他进献伶伎。
  之所以选伶伎,就是良家美人,不抗朱祁镇鞭笞,他太凶了,弄死好几个黄闺女。
  而伶伎自小就被培训,精通此道,能让朱祁镇得到最大的满足。
  久而久之,他就迷上了伶伎。
  诸王四处搜罗,魁、安昌、半开门,全都往南宫里面送。
  这种秘药,服用之后身体燥热,却不能用寒凉之物驱赶,需要用烈酒散发药性,所以朱祁镇就开始喝茅台等御酒。
  就有了倭郡王好酒好瑟的名声。
  “真是大男主命啊,这么久才出事。”
  朱祁钰都有点嫉妒了。
  当初,朱祁镇也用这个路数,一个伶伎差点就弄死他,真是人比人得死,人家拿的就是超级气运王大男主剧本,朕拿的就是绿叶剧本。
  整整一年零四个月,朱祁镇才把自己彻底掏死。
  若没有大气运傍身,他朱祁镇早就死了。
  恐怕朝臣都没想过,汉宗案的目标,不是于谦,而是朱祁镇!
  汉宗案、妖书案,就是在掩盖
  陈友案和瘦马案是意外,是牵扯出来的。
  汉宗案,也是朱祁钰对舆论的试探,看看舆论会不会威胁到他的皇位,一旦汉宗案的发展脱离他的掌控。
  他会立刻取消后面的案子,也不会发生红丸案。
  因为还没到送走朱祁镇的时机,他会耐心等待。
  可是,汉宗案的矛头,最终被朝堂引向了于谦,于谦莫名其妙背锅,尤其妖书案后,于谦简直成了众矢之的。
  至于皇帝的身份存疑,并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从那一刻开始,朱祁钰就知道,送走朱祁镇的机会来了!
  直到瘦马案爆发,那是江南盐商借士绅之手,向皇帝发动的反击,朱祁钰看得清楚。
  他就知道,送走朱祁镇的良机到了。
  江南士绅把自己当成门阀,去操纵皇权,而这个时候,朱祁镇暴毙,可否看做江南士绅对皇室的挑衅呢?
  南宫打开这么久,一定会有士绅、盐商、各路商贾接近南宫的证据,只要查,就能查出来,这就是用俞士悦的原因。
  而皇帝,就被完美的摘干净了。
  届时,朝臣的怒火只会对准江南士绅,这也是他彻底剪除江南士绅的机会,把在江南的火烧得更大、烧得更广。
  朱祁镇一死,就再也不存在有人和他争位的
  可能性了。
  再用朱祁镇的死,掀起风浪,让皇权进一步膨胀。
  当然,唯一脱离朱祁钰掌控的是,朱祁镇暴毙的时间!
  本以为,虚弱无比的朱祁镇,一粒红丸下去,就能让他殒命,结果两颗都没事,若非周王自作聪明,调换了红丸,怕是朱祁镇还会吊着狗命。
  “皇爷,老太傅、叶阁老求见。”冯孝忽然回禀。
  朱祁钰挑眉:“宣进来。”
  他脸上露出悲戚之色。
  胡濙和叶盛,也闻听了朱祁镇薨逝的消息,虽震惊,却不意外。
  倭郡王实在太胡闹了,一点都不重视自己的身体,有今日的结果,也不奇怪。
  此刻胡濙跪伏在地,眸中充满震恐。
  皇帝不但会下棋了,还比以前更阴狠了!
  以前只是说说,现在却什么都不说,偷偷的做!
  他是医者出身啊。
  一直都在怀疑,倭郡王为何屡屡不听劝告,非要如此疯狂地贪恋美瑟?
  他注意到,秘药字眼,立刻就明白了,倭郡王就是服用了秘药,才让他变成这样的。
  问题一定出在秘药上!
  秘药有成瘾姓,让人摆脱不掉,他想到了被药物控制的黎思诚。
  他忽然就明白了,皇帝为何南巡,提前还把他胡濙给支走了!
  因为,皇帝要杀倭郡王,又不能直接杀,甚至还要完全洗清自己的嫌疑,才能杀,最好要将倭郡王的死利益最大化。
  那么只有皇帝离京,京中混乱,这时朱祁镇忽然暴毙,不就解释过去了吗?
  他胡濙可是文官中
  照这么看,皇帝早就谋划此事了,他瞒着所有人谋划此事,最早景泰十年的时候就在谋划了。
  胡濙偷偷看了眼冯孝,以为是冯孝帮皇帝做的,转瞬又觉得不可能,立刻想到了在消失的舒良。
  猛然明白,皇帝最信任的太监是舒良啊。
  舒良在山西,给他训练选锋营,一支绝对忠于皇室的精兵,此刻又在南京消失。
  那汉宗案也解释得通了。
  他之前也认为,皇帝在用汉宗案、妖书案对付于谦。
  如今看来,皇帝的权谋技高一筹,欲盖弥彰,他的真正目标是倭郡王啊,他抛出汉宗案,试探自己的皇位是否稳固。
  毕竟皇帝最担心的,就是他疑似不是宣宗皇帝亲子,为此还和他结过盟。
  难怪皇帝敢放出这条消息,其实是投石问路。
  为了让倭郡王上路,他真豁得出去啊。
  胡濙之前也没看透,闻听倭郡王暴毙后,才恍然大悟。
  让人恐惧的,永远是未知。
  他在想,倭郡王的死,在皇帝手中,又是什么武器?他会将此对准谁呢?
  同时,他感到恐惧,毕竟他曾经和皇帝站在对立面过。
  “老太傅,知道了?”
  朱祁钰森冷开口:“适才皇太后刚从朕这离开,丧子之痛,对她打击巨大。”
  “朕和倭郡王刚刚和解,他却不知节制,驾鹤西去了。”
  “朕如之奈何啊?”
  “朕兄弟姊妹五人,如今只剩下朕和常德了,全都没了!”
  “这世上,朕最亲的人就剩常德一个了。”
  朱祁钰眼角垂泪:“皇太后想以帝王礼下葬,朕心乱了,不知该如何决策!”
  试探!这是试探!
  胡濙立刻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天下岂能出现两个帝王?”
  朱祁钰拭泪之时,眼眸一眯,当初也是伱们劝朕奉他为太上皇的,怎么就不能两个帝王了?
  “他毕竟做过十四年皇帝,又是朕的亲哥
  哥呀。”
  “若无他庇佑,朕如何长大?又承嗣大统啊?”
  朱祁钰泣然:“朕的皇位,说来说去,还是源自他,而非先帝。”
  胡濙猛然意识到,皇帝要换太子了!
  朱祁钰的法统来源,一直都是说不清的,主要因为当初那道漏洞百出的继位诏书,让他的法统一直说不清楚。
  尤其是,朱祁钰是临危受命,是百官推举出来的皇帝。
  臣子有决定皇帝法统的权力吗?
  绝对没有!
  所以,法统这是朱祁钰的天然弱点。
  这就面临一个难题,如果朱祁钰的法统来自兄长,那么朱祁镇一定要以皇帝礼下葬,他的子嗣就有承嗣大统的权力。
  如果朱祁钰的法统来自先帝,那么朱祁镇为什么当了十四年皇帝?
  这件事解释不清楚,朱祁镇就没法下葬,天下臣子还得闹,皇帝也不会安生。
  “陛下,您御极十二年,国富民强,天下人皆认您为帝,何必纠结当初那封草草拟定的即位诏书呢?”
  “老臣以为,可以高于亲王的礼节下葬,但绝不能以帝礼下葬。”
  “法统之事,可含糊略过。”
  胡濙开始表忠心了。
  叶盛捏了把冷汗,涉及法统,就意味着触及皇权,皇帝极有可能杀死任何人。
  朱祁钰这个刺儿,并没有因为朱祁镇的死,而散去。
  “臣也认为老太傅之言有理。”叶盛道。
  “可朕已经答应皇太后了。”朱祁钰脸上露出狡黠之色。
  胡濙立刻明白皇帝的深意:“圣母皇太后乃天下妇人典范,忠贤淑德,秉承先马皇后、先徐皇后、先张太后之典范,老臣愿意去规劝圣母,请圣母收回成命。”
  胡濙暗骂,皇帝是搞不定孙太后,所以让他去当恶人。
  平时孙太后没什么权力。
  但此刻,她极为重要,如果从她口中,说出怀疑之言,会对皇帝的威名造成极重的打击。
  现在必须让她闭嘴,过几年再让她去和倭郡王团圆。
  “那就劳烦老太傅了。”
  朱祁钰面露疲色:“朕心情不佳,不想谈事,若无要事,两位卿家回去吧。”
  胡濙立刻去仁寿宫,和皇太后商谈。
  而叶盛出来后,又折返回去:“请陛下惩戒宗室,若非宗室诸王献女,诱惑倭郡王,也不会发生此祸。”
  叶盛是聪明人,他在提醒皇帝,若不处置诸王,还会怀疑到您头上。
  朱祁钰面露苦笑:“叶卿,朕说不是朕做的,您信吗?”
  当然不信了!
  “陛下和倭郡王兄友弟恭,而倭郡王病体半年有余,如今薨逝,不算暴毙而亡,微臣心知肚明。”
  叶盛言下之意是,我信但天下人未必愿意相信。
  得做点让天下人相信的事情。
  朱祁钰幽幽一叹:“朕会惩处诸王的。”
  宗王献女,的确不是朱祁钰指使的。
  他只是操纵全局罢了,红丸案当中的人,都不是他指使的,包括献上红丸的道士,都不是他指使的。
  只是太医院的秘药里面有问题,这是他让人做的手脚。
  其他的,都是没有剧本,随意发挥的。
  出京之前,朱祁钰扩大宗人府权柄,全部交给朱祁镇来管,所以宗王献女是必然。
  而朱祁镇大病之后,皇帝圣旨严厉,而罪魁祸首的宗王肯定惧怕,自然就想到了炼制仙丹,救助朱祁镇。
  就有了献药。
  从朱祁镇服用秘药时,一切就注定了的,朱祁钰无须干涉,水到渠成罢了。
  但天下人不会这样想
  。
  “陛下,当重重的惩处,方能让宗室诸王引以为戒。”
  叶盛够坏的,这是借着朱祁镇的死,彻底打散诸王,让诸王成不了威胁。
  朱祁钰叹了口气:“谢叶卿之良言,朕的心乱了,多亏有叶卿为朕出谋划策,否则朕的名声就毁了。”
  装吧您!
  叶盛进一步和皇帝捆绑:“陛下,进献伶伎之恶事,必须要从根上断绝,以防还有人给皇室进献此类人。”
  很显然,景泰八年朱祁钰的兵也和昌吉有关。
  必须得让后世儿孙警戒,彻底划分和伶伎的关系。
  “叶卿有何看法,跟朕直说。”朱祁钰眼中凶光一闪即逝。
  “诛杀进献南宫的伶伎,包括怀孕之女,因为无法辨别这些妇人杜中所怀之人,是不是皇室血脉。”
  叶盛道:“请陛下再下圣旨,整治天下青楼,青楼竟派昌吉勾引郡王,岂不乱了国法?”
  叶盛这是趁机弄死朱祁镇的遗腹子,一句血统不纯,就足够让人死了。
  真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啊。
  那些遗腹子,不管男女,皇帝都得管,都得钱,都是蛀虫,留着干什么?
  “叶卿果然是朕的子房啊。”
  朱祁钰
  青楼,是各地消息的集散地,这些地方,必须牢牢掌控在厂卫手中,他才能监听天下。
  还有,青楼的钱太多了,朕内帑缺钱呀。
  “冯孝,拟旨,关闭天下青楼,青楼中老鸨、总领等高层,皆解送军中,充作营寄。”
  “跑堂、龟公、账房、放高利贷的等全部充入奴隶营。”
  “安昌、半门子等,统统记录在案,充入青楼中。”
  “天下青楼,必须由礼部发放牌照,规范化管理。”
  “青楼行60%重税,定期不缴纳税者,全楼充入军中!”
  “民间绝不许逼汉人为昌,一经发现,经手人全部诛族!知情不报的本人诛杀,各级官吏皆受重惩。”
  朱祁钰很清楚,彻底让青楼行业消失,是根本不可能的。
  何况,也要考虑百姓生活,活不下去了,贞洁算个什么啊,仓廪足则知礼节。
  再说了,有的人就愿意赚取巧的钱。
  这种事是挡不住的,掩耳盗铃是没意义的。
  存在即合理,规范便是。
  “勾栏瓦舍,皆行六成重税。”
  “必须由礼部颁发牌照,方可营业,没有牌照者,一概抓捕、一概充入军中。”
  “现在已经存在的,补交三十年税。”
  叶盛明白了,皇帝看上娱乐业这块肥肉了。
  把原有的娱乐业打碎了重组,那么就全部攥在皇帝手里了。
  “再传旨,青楼关闭期间,若有男人管不住裤子,直接充入军中做仆从军。”
  “若有官吏包庇,家族充入军中,女为昌男为奴。”
  皇帝这是要动天下吏员了!
  别看皇帝能震慑朝堂,却未必能镇住地方,县官不如现管,包庇是一定的。
  而这就是把柄,就是皇帝要清除吏员的把柄。
  毕竟青楼背后是谁,肯定是当地的富户,富户背后是谁呢?大家族,吏员。
  皇帝这一刀,是要切了天下的吏员。
  叶盛欲言又止,想劝谏皇帝,江南本就是个烂摊子,如今又行此举,怕是要把天下搞烂啊。
  转念一想,等此事发酵,应该在一两年之间,江南百姓已经移走了,江南也稳定了。
  “叶卿良谏啊,以后再有劝谏之语,皆跟朕说,朕从谏如流。”朱祁钰笑了起来。
  叶盛翻个白眼,您就把我装进去而已。
  “陛下,吉林建省,却没有多少汉人,内阁的意思是从江南移过去一批人。”
  朱祁钰略微沉吟,已经移走了几百万,江南人口压力骤减。
  交趾的承载力,也到了极限。
  但还在移,雨季来临之前,必须全部移走。
  “挑能吃苦的佃户,移过去二百万人,您觉得够不够?”朱祁钰问。
  “陛下,太多了吧,吉林能装下这么多人吗?”
  叶盛觉得移走十几万就可以了,最多不超过三十万人。
  “徐珵上疏,辽宁玉米丰收,种子够用了。”
  “他也在吉林试种了,成熟率很高。”
  “他还在开发耐寒的稻种,已经有了眉目了。”
  “只是吉林都是生地,开发需要几年时间,人少了支撑不起来开发,所以朕说挑能吃苦的去开拓吉林。”
  “粮食供应也不必担心,从辽宁、山东运一批过去就行,如今海路通了,从江南运也成。”
  “吉林唯一的大患,就是兀良哈,今年就把兀良哈打得不敢冒头。”
  朱祁钰拍板。
  移二百万人去吉林,江南留二百五十万人,那五十万随时移去黑龙江。
  至于库页岛和虾夷就太远了,暂时不移民。
  饭要一口一口吃。
  叶盛小心打量皇帝一眼,皇帝的悲伤果然是假装的,现在还有心情议事呢。
  转念一想也觉得自己可笑,倭郡王和皇帝早就撕破脸了,哪有什么悲伤?
  再说了,阁部因倭郡王之事耽搁,被皇帝叱骂,让百官滚回自己的衙门好好办差。
  而在仁寿宫。
  孙太后满脸悲戚:“哀家没了儿子,连你都来看哀家笑话吗?”
  “老臣犹记得您大婚之时,一转眼,您都老了。”
  胡濙当年在礼部,太孙大婚时他全程参与。
  “倭郡王不幸,天不假年。”
  “可他血脉尚在,您也要在宫中颐养天年,难道非要因此事,而和陛下交恶吗?”
  胡濙和孙太后关系不一般,他知道很多关于孙太后的秘密,孙太后却奈何不了他。
  这就是岁数大的优势。
  若是皇帝早就收了胡濙的心,也不会这么难对付孙太后母子。
  孙太后冷哼:“哀家是他嫡母,难道要事母不孝吗?”
  “圣母,孝与不孝,不过众口铄金罢了。”
  胡濙心力交瘁,声音很低,他不想耽搁下去了。
  这话让孙太后脸色一变。
  她非常清楚,朱祁镇死了,现在是她最重要的时刻,把握住了,她后半辈子不愁。
  她得为倭郡王血脉挣够了好处,也得为自己积累足够的本钱,顺便再为孙家挣个爵位。
  可胡濙这句话,仿佛在说,您死了,天下人都说皇帝孝顺,谁还能怎么样?
  皇帝手里有刀子的,他可以不讲理的。
  “圣母,老臣以为,上谥太高,恶谥又伤了天家和气,上一个平谥,是最好的。”
  谥号的问题上,绝对不能上个好谥号。
  那岂不让皇帝的正统性大大衰弱吗?
  上个恶谥,又让天下人揣测兄弟之情,上个平谥,是最好的,得找个下下的平谥。
  最重要的是,朱祁钰需要一个丑恶兄弟衬托他的伟大。
  孙太后对这个平谥,是能接受的,但她想卖个好价钱。
  “圣母,倭郡王薨逝,让陛下茶饭不思,若圣体有恙,局势怕是会更加恶化。”
  胡濙道:“陛下不在北京,两京信息往来,甚是麻烦,拖得时间久了,马上就开春了,怕是会影响倭王的英灵。”
  就是说,倭王尸体臭了咋办?
  大明尸体防腐技术很好,能保证尸体几年不腐烂。
  问题是,皇帝若从中作梗,不给你用,难道任由朱祁镇的尸体溃烂吗?
  “他非要如此对待他兄长吗?”孙太后只是哭。
  胡濙也难办。
  但此刻绝不是退让的时候,一旦他退让,皇帝肯定会铤而走险,弄死孙太后,这会影响天家声望,影响朝堂稳定。
  “陛下想让阳武侯和交国公联姻。”
  阳武侯就是常德的儿子,孙太后的外孙。
  外孙终究不姓朱,这个当口,她并不在乎。
  关键常德和皇帝走得近,不用她担心。
  “如今朝堂大定,内政修明,国库丰盈,今年就会定下开海国策,财政收入怕是要超过三千万。”
  胡濙忽然说起了朝政,孙太后没听明白。
  “有如此圣君临朝,天下万民景仰。”
  “陛下又有亲子,皇子虽小,却终究会长大的。”
  猛地。
  孙太后瞪圆眼眸:“太子不争不抢,对他孝顺,难道还要再废再立吗?”
  胡濙却不接口,幽幽道:“陛下倒是能敕封两个王爵出来。”
  这是在拿亲王爵堵孙太后的嘴。
  以前亲王不值钱,但很快,亲王就会非常值钱。
  “都去倭国?”孙太后可不想在国内分封,想去国外分封。
  “陛下的意思是,一个倭国,一个别国,任选。”
  这是皇帝的条件。
  孙太后思索半晌,却道:“他万一反悔怎么办?”
  “圣母,天下这么大,难道还没有亲侄儿的容身之地吗?”胡濙觉得这问题多余。
  是啊,他疆域已经这么大了,管不过来呀,只能分封出去。
  宗室里,血脉最近的肯定是自己亲侄子啊。
  “那您说我儿之死,跟他有没有关系?”孙太后还是想不通,好像有关系,又好像没关系。
  胡濙苦笑:“圣母啊,陛下为何要戕害亲兄啊?”
  “如今朝局,看似对陛下有利。”
  “可倭郡王薨逝,横生波澜,让新政被迫终止,最头疼的就是陛下啊。”
  孙太后将信将疑,幽幽一叹:“希望他不要反悔便是。”
  胡濙松了口气,谥号的事算定了下来。
  “但什么谥号,需要哀家来定。”
  此事可就越权了。
  别说是孙太后,就是皇帝都无权定谥号,这是臣权,臣子最重要的权力。
  “后宫不得干政,请圣母自重。”胡濙声音冷硬。
  孙太后讪讪而笑,她才想到,连皇帝都定不了,她定什么?
  “那葬去倭国之事?”
  “暂时应该不能,毕竟倭国尚在内乱,不能将倭王葬过去。”
  “日后之事,怕是难说。”
  胡濙不敢说死了。
  毕竟人家儿子分封去了倭国,难道还回大明祭祖吗?肯定是葬去倭国更好,省着来回牵绊。
  孙太后欲言又止。
  “圣母,陛下事母甚孝,在民间颇有盛名,您稳坐钓鱼台便是。”胡濙安抚她。
  “哀家娘家也有几个小子是打仗的材料,放入军中历练一番,您看如何?”
  孙太后这个条件提得巧妙。
  没有了朱祁镇,孙家这个外戚,只能攀附朱祁钰了。
  “回禀圣母,陛下向来重视人才,如今南北都要打仗,您让孙大人上疏兵部即可。”
  这点小事胡濙能做主。
  孙氏也被皇帝折磨够呛,也该老实了。
  只要孙承宗不是太烂,皇帝会投桃报李,恢复会昌伯爵位的,这是政治交易的一部分。
  皇帝没那么小气。
  “还有一事。”孙太后又开口。
  胡濙却皱眉,孙太后太贪心了。
  “本朝虽是两个太后,但哀家之后,是要和先帝同衾同穴的,哀家担心,百年之后,会有变化。”
  孙太后这个担心是很合理的。
  毕竟等她死后,吴太后肯定会想办法谋取和先帝合葬的机会,而她的儿子又是皇帝,一言而决的事。
  “老臣这就去请示陛下,让陛下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胡濙可不敢随便插手皇家事。
  他匆匆离开,孙太后却目光闪烁,还该谋求什么呢?
  很快,胡濙来而复返。
  拿着皇帝的亲笔手谕,承诺孙太后,绝对会和先帝合葬。
  孙太后舒了口气:“多谢老太傅为哀家筹谋。”
  “老臣为圣母效力,理所应当。”胡濙行礼后,退出仁寿宫,又返回干清宫。
  此事就定下来。
  朱祁镇以亲王礼下葬,谥号是平谥。
  恢复孙承宗会昌伯爵位,等孙太后死后,必须以皇后礼节和宣宗皇帝合葬。
  朱祁钰自然都答应了。
  “朕觉得倭夷王,更符合他的一生。”朱祁钰幽幽道。
  克杀秉政曰夷。
  安心好静曰夷。
  这是个恶谥。
  胡濙翻个白眼,这种事可不是跟皇帝商量,而是阁部商量的,跟皇帝没关系。
  朱祁钰就提个建议。
  手谕走水马驿站,快速传入北京。
  倭郡王的薨逝,惹得满城风雨,阴谋论不多,桃瑟新闻遍地都是,也有一些指桑骂槐的言论。
  言论放得太开,不利于统治。
  但是,想搞臭倭郡王,桃瑟新闻不就是最好的办法吗?
  到时候谁会关心倭郡王到底是怎么死的?
  只要信息足够多,足够乱,谁也查不出来什么。
  于谦则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不敢听,也不想听。
  他有点琢磨透了,汉宗案、妖书案的目标不是他,皇帝压根就没把他当成一个对手。
  不禁气恼,又有几分失落。
  短短四年,皇帝成长得这么快。
  皇帝没瞧得起他,但文官却对他群起而攻之,把他赶出了内阁,让他老老实实当一个勋贵。
  李贤秉政,却倭郡王之死,搞得焦头烂额。
  被皇帝叱骂。
  估计现在李贤也在后悔。
  “皇帝棋高一筹啊。”
  于谦之前还笑话过皇帝,皇帝是千防万防的防他,还觉得皇帝防不住他。
  结果,最大的小丑是自己。
  皇帝压根就没防他,因为他反不了。
  自始至终,试探的是民间舆论,试探的是民间对倭郡王的态度,最后才两颗红丸,送走了倭郡王。
  满堂朝臣,聪明人不知凡几。
  想通此节的人很多。
  但没有证据。
  皇帝确实和倭郡王和解了,倭郡王有病,确实是又杀又劝,看看那些归档的圣旨,有一百多道。
  难道这还是假的吗?
  里面还有常德公主的亲笔信,圣母的懿旨,还有太后的规劝懿旨,但有用吗?
  归根结底,是倭郡王自己不争气。
  病倒一次又一次,救过来一次又一次,结果自己偷吃药把自己给吃死了。
  如今各种边新闻泛滥,倭郡王如何死的反而没人在意,在意的是他和那些伶伎做过什么,楼歪了……
  京师
  依旧繁华,倭郡王的薨逝,挡不住张灯结彩。
  然而,又一颗重磅炸弹炸开。
  周王自缢了。
  可以说是畏罪自杀,俞士悦从倭郡王死前吃的药开始查,立刻查出来,在薨逝前几天,倭郡王曾派人去周王府索药。
  拷打之后,得知不是索药一次,而是多次。
  医案上,倭郡王只吃一颗红丸。
  其实是吃了五颗。
  让太医来查,发现有三颗是假的。
  这一查,自然就查到了周王和进献仙丹的道士。
  周王立刻自尽了。
  同时,圣旨传来,关闭所有青楼,查抄青楼。
  忽然黑冰台的人出动,大理寺协办,查青楼,尤其是送给倭郡王伶伎,曾经待过的青楼。
  “周王畏罪自杀?”俞士悦坐在大理寺监牢里。
  里面正在拷打正一道道士。
  道士说,他们本在贺兰山上修道,是周王找到他们,请他们炼制一种救命的仙丹。
  那是景泰十一年冬月。
  他们一共炼了三枚仙丹,全都交给了周王。
  不可否认,
  问题是朱祁镇强索仙丹,刚吃没几天就吃
  坏就坏在周王把仙丹给换了。
  道士们一口咬定,是周王的错。
  俞士悦也在琢磨此案,皇帝的圣旨传来,严令他必须查明,可这是字面上的意思。
  实际上呢?是要抹除一些痕迹吧?
  此案的妙,妙在朱祁镇用了16个月,把自己尚且可以的形象彻底败光,让天下人都认为他是贪生好瑟之徒。
  再看看皇帝,励精图治、内政修明,最让人称道的是,他后宫妃嫔不多,且都有身孕。
  两相对比,还是皇帝是明君啊。
  当初让他继位,是最正确的决定。
  红,永远需要绿叶来配。
  皇帝的口碑,在民间迅速攀升。
  那就把此案钉死!
  俞士悦明白了,绿叶,就彻底绿下去。
  很快,南宫伺候的老太监、老宫女拷打下,把什么都招了。
  这些人都是曾经朱祁钰从宫中打发出去的,很多都是朱祁镇的人,把他们放出来,伺候朱祁镇,比活着强。
  从朱祁钰巡幸南京后,陆续放出来一千多个太监、老宫女,这些人都是被层层审查,觉得不合格的人。
  全都打发去南宫,伺候朱祁镇去。
  此事过后,怕是全部要处死。
  俞士悦看着口供,和归档里记录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些细节,比如朱祁镇如何临幸美人。
  很快,口供里的内容,在京师里面广为流传。
  周王死了,为他办事的奴婢还活着呢。
  俞士悦很快拿到了周王手下的口供,跟着抓捕了秦王、唐王、蜀王等王。
  案件逐渐明朗。
  给倭郡王进献美人,是周王和蜀王的主意,毕竟朱祁镇掌管宗人府,他们当然得投其所好。
  投着投着,就把倭郡王给害死了。
  景泰十年冬月,南宫发生一件趣事,一个民女欲对倭郡王行不轨之事,被南宫太监发现。
  原因是倭郡王甚是暴戾,那事的时候太凶了,黄闺女受不了,常有尸体拉出来。
  她恐惧之下,就要谋杀倭郡王,结果被人发现后杖杀。
  从那之后,朱祁镇就不喜欢良家美人,而是有了和曹贼一样的喜好。
  蜀王一合计,就给他进献了两个伶伎,会唱曲儿还身怀秘技,却让倭郡王尝到好了。
  倭郡王爱昌吉,不是别人逼的。
  俞士悦查案,就像个漏勺一样,查
  到什么,民间就知道什么,还有很多报纸跟风报道,越传越神。
  李贤也不管,天下事这么多,谁有功夫在朱祁镇一个人身上耽搁呀?
  俞士悦一边追查,一边思考,皇帝到底要什么?
  每天的调查结果,都送去南京。
  “该杀!该杀!”
  孙太后暴怒:“该死的周王、蜀王,他们为何如此戕害我儿?”
  “皇帝,你就看着你哥哥被糟践吗?”
  朱祁钰也头疼。
  朱祁镇的桃瑟新闻,在南京都传得沸沸扬扬了。
  “传旨,周王进献伶伎,戕害倭王,却畏罪自杀,让案件变得扑朔迷离,让朕兄死得不明不白!”
  “褫夺周王封号,其后人贬为庶人,周藩皆除郡王号,贬为镇国将军!将军等人,爵降一级!”
  “蜀王纠集宗室,向倭王进献伶伎,非人也!除蜀王爵位,本人去中都守灵,后人不许袭王爵!其蜀藩,随从蜀王,戕害朕兄,皆除王爵,贬为镇国将军!将军等人,爵降一级!”
  朱祁钰严惩首恶。
  但孙太后却还未出气:“这就完了?那些给镇儿进献伶伎的,都该死!”
  “他们为什么要给他进献那些脏人?”
  孙太后恨不得把所有人全都杀光。
  朱祁钰缓缓道:“再传旨,给倭郡王进献伶伎者,皆爵降一级,若有未给倭郡王进献伶伎者,爵升一级!”
  不能做得太明显。
  有人降,就得有人升。
  反正这次之后,宗室一个亲王都没有了,最大的就是郡王。
  也不对,亲王有,都是朱祁镇的儿子,其他人就没有了。
  “皇太后,这样可否满意?”
  孙太后哼哼两声。
  朱祁钰给冯孝使个眼色,让冯孝把消息传出去,说朕拗不过皇太后,暂且如此,等皇太后气消了,就恢复爵位。
  谁信谁傻子呗,拿掉了就自认倒霉呗,谁让你们乱押宝。
  内阁之中,却在商量谥号。
  “不如加灵吧,不勤成名曰灵;死见神能曰灵;乱而不损曰灵。”王复开口。
  赵武灵王、汉灵帝。
  倭灵王。
  刚刚传来圣旨,礼节再次提高,以半帝礼下葬,下葬地点是虾夷岛。
  并将虾夷岛合并进入倭国,分封给下一代倭王。
  内阁见怪不怪,这肯定是皇帝和孙太后的政治交易,提高下葬礼节,然后不葬在京中。
  皇帝也大方,决定掏15万,在虾夷岛给朱祁镇建造陵寝。
  陵寝怕是要耗时一段时间,朱祁镇要停灵在南宫之中。
  南宫也从居住之所,变成了灵堂。
  孙太后担心尸身停留太久会惹人觊觎,就让四弟孙续宗带着人去守灵,皇帝也答应了。
  至于朱祁镇的四个儿子,则搬去百王府居住。
  依皇帝圣旨,有封号的、无子女的殉了,伶伎则杖杀,打造棺木,一起停在南宫。
  然而。
  太子朱见深却跑到干清宫中哭诉。
  “求圣上宽恕周妃吧!”朱见深知道,她母亲得了柳病,皇帝要把她母亲也殉葬。
  朱祁钰看着已经长成的朱见深,眉目和其父朱祁镇有五分相,长得很帅。
  如今大权在握,已经不在意他了。
  心态自然和四年前不一样,四年前还在刀尖上跳舞呢,为了活下来无所不用其极。
  “太子,起来。”
  朱祁钰道:“汝母柳病之病,治无可治了。”
  “倭王在下面,也需要人照料,你母亲虽不是他的结发妻子,却给他生了两儿一女,关系
  匪浅。”
  “让她去照料倭郡王,是应该的。”
  “再说了,这是皇太后的意思。”
  朱见深神色一震,旋即释然,皇祖母不喜欢周氏,认为周氏势利,不像钱皇后那样忠诚。
  很显然,和倭郡王合葬的,也不会是现在的周王妃。
  朱见深虽然和母亲没什么感情。
  终究还是希望母亲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儿臣去求皇祖母。”
  朱见深很懂事,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对于朱祁镇的死,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什么话。
  这就是绝顶聪明人。
  “送太子一份地图。”朱祁钰莫名其妙的道。
  朱见深却浑身一震,恭恭敬敬行礼。
  他的太子之位要到头了。
  世界地图,是要把他分封出去,那也不错,起码比在宫里担惊受怕的强。
  至于倭郡王的死因,他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
  朱祁钰看着他的背影,幽幽道:“太子长大了呀,也懂事了,朕可以放心了。”
  冯孝浑身一颤,眸中闪过一抹杀意。
  “天下这么大,难道都分封给朕的儿子吗?”
  朱祁钰瞪了他一眼:“他当朕这么多年儿子,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挑个好地方,分封出去,当皇上吧。”
  今时的眼界,早已经不是四年前了。
  朱祁钰的眼睛,在世界上,而非小小的大明一隅之地!
  也不再是争夺皇位时的谨小慎微、处处算计,任何事都要掰开了揉碎了思来想去的时候了。
  他是皇帝,掌握着万里河山、亿万生灵,他指向哪,就能征服哪。
  “皇爷,交趾传来坏消息了!”
  正想着呢,有太监匆匆进来,将一封火漆密奏呈上来。
  朱祁钰心里咯噔一下,又打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