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柚,宋常,你们可算来了,外面下雪了吧?”
  白严穿着围裙,手上还拿着锅铲,一点都看不出他就是被称为人间炼狱的12号监狱里令人惧怕的监狱长。
  宋常刚停好车进来,赶紧就去厨房帮忙:“下了,还挺大的,要不能堵这么久吗。”
  “要我说你们呀,就应该早点出发,天气预报都说今天有雪了,你们还非得掐着点来。”白严一边说一边把锅铲递给宋常,两个人去厨房把饭菜端了出来。
  白严招呼着大家坐下,和宋常老友相聚,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宋青柚抬眸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都快8点了,也不知道傅闻州这会吃了没有。
  白厉见她一直盯着钟表看,眸色深了深,将剔好的鱼肉放到她面前。
  宋青柚楞了楞,又把碗碟推了回去:“谢谢,不用了。”
  其实她不是不喜欢吃鱼,是她只爱吃靠近鱼鳃的位置,那块肉最鲜也最嫩,傅闻州总是会帮她把最好吃的那一块剔好给她。
  宋青柚挑食的毛病多半都是傅闻州一点一点惯出来的。
  哪怕是一盘青菜,他也能把最中间的菜心挑出来给她,自己啃菜叶。
  等她吃不完了,他会接过她的碗又把剩下的吃掉。
  白厉没说什么,视线在被推回来的碗碟上停留了两秒,自顾自地将里面的鱼肉吃完。
  白严注意到了这一幕,白厉的心思他这个当父亲的一直都清楚,这些年来他在部队每个电话打过来都会问一句宋青柚怎么样了。
  知道宋青柚三年前嫁人,白厉直接报了特种训练,原先订好的退伍的日期又延期了三年,等三年后宋青柚离婚了,他回来了,谁知道她身边又多了个傅闻州呢。
  白严觉得这俩孩子就是没缘分,而且他也知道宋青柚根本就不喜欢自家这个儿子。
  白严是看管犯人的,最善揣摩人心,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宋青柚这样冷情的性格其实很难去喜欢一个人,因为她目的明确且清醒,在她的世界里复仇是最重要的,其余的全都往后排。
  两个人一个闷葫芦,一个冷情冷性,压根就不适合。
  他这个侄女,也就傅闻州那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专靠死缠烂打装可怜这一套的,才能留住她。
  这也是白严为什么即便知道白厉喜欢宋青柚,也没撮合他俩的原因。
  他岔开话题:“青柚,你今年要不在我们家过年吧,你到时候跟宋常一起来,反正我家就我和白厉两个人,咱们四个聚在一起还热闹些。”
  宋青柚指尖微顿,抬眸歉意地说:“白叔,今年我答应我男朋友和他一起过了。”
  “啪嗒”一声,筷子折断的声音。
  宋青柚楞了下。
  白严厉声道:“白厉,你吃个饭怎么还能把筷子吃断了。”
  白厉沉声道:“没拿稳。”
  宋青柚蹙了蹙眉,她总觉得白厉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不过转念一想,她和白厉已经十年没见了,人有些变化也很正常。
  宋青柚没想太多,吃完饭便和白严告别,准备回去了。
  白厉送他们出去,雪还在下,他撑着伞跟在宋青柚身后,伞身往她那边倾斜的厉害,白厉肩膀落了一层厚厚的雪。
  宋青柚站在车旁,声音轻软,“谢谢厉哥哥,雪太大了,你先回吧。”
  白厉“嗯”了一声:“你先上车。”
  宋青柚点点头坐上车。
  宋常从另外一边绕进去,车子缓缓启动。
  不远处——
  男人垂在车窗外的手指慢慢捏紧,指节泛出苍白的冷感。
  鸦羽般的睫毛铺落在脸上,冷慢地掀起眼帘,看着所谓的‘朋友’贴心地帮她撑伞,开车门。
  直到车子驶离,彻底看不清时,傅闻州才慢慢收回视线。
  窗外的雪花飘进了车里,带起一股寒意。
  傅闻州却无知无觉一般,良久后才缓缓关上车窗,银色迈巴赫如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
  他将车速开到最大,不要命似的开法。
  附近有个盘山公路,岔路时,傅闻州直接将车拐了进去。
  开了一圈又一圈,时速飚到300,耳边风声呼啸,就像暗夜中的厉鬼在嚎叫。
  直到指针指向11点,他才降了车速,往市区里进。
  宋青柚到家时,就听到厨房里有动静。
  她楞了楞,摘下围巾走过去:“怎么这么晚在做饭?你没吃吗?”
  傅闻州背对着她正在摘菜:“明天早上给你做冬茸粥,今晚要提前熬上。”
  宋青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很凉,她走到傅闻州身后,抱住男人腰身整个人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
  傅闻州身体很热,几乎一贴上去,她就感觉没那么冷了。
  宋青柚轻声说:“傅闻州,你好暖和啊。”
  傅闻州后脊微微僵了一瞬,拿毛巾擦干净手,转过身将人抱住:“饭吃的还开心吗。”
  宋青柚闭着眼睛,享受着人形火炉的舒服,“还行,你晚上吃的什么?”
  她说话的时候,如果把尾音拖长,音调就是软绵绵地,有点撒娇的娇媚。
  傅闻州埋在她脖颈间,使劲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嗓音很哑:“随便吃了点,身上这么凉,先去洗澡,水已经给你放好了。”
  宋青柚指尖捏了捏他的耳垂:“今天怎么这么乖。”
  “姐姐。”傅闻州眸色深沉:“我什么都跟你说,你可以也什么都跟我说吗?我没有掌控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的一切。”
  宋青柚没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有些莫名:“你是想知道我今天跟谁吃的饭?”
  傅闻州沉默了下问:“可以吗?”
  宋青柚点点头:“和我外公生前的一个朋友,算是我的叔叔,他帮了我很多忙,他儿子最近退伍回来了,所以喊我过去一起吃了个饭。”
  说完她忍不住笑了下:“傅闻州,你好像深闺怨妇啊。”
  傅闻州:“……”
  “我去洗澡了,你弄完早点过来,我冷。”天气越来越冷,傅闻州比暖气都好使。
  傅闻州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视野后,掌心缓缓收紧。
  没人知道他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时,内心有多么嫉妒。
  但他必须要克制自己那些阴暗的念头,将那些见不得人的,病态的占有欲一点一点压回骨血。
  他怕吓到他的柚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