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哥很得意，不仅好兄弟的新作品顺利完成，更目睹了一个天才少女的破茧成蝶。
对着来人吹牛的声音都大了几分：“要得不？我胡子的兄弟，个个都是艺术家！”
来人之前听了半首歌，被音乐和舞蹈惊艳了半天，很懂规矩地对笑着躲在周一航身后的楠楠看都不看一眼。握住周一航的手，理所当然地赞不绝口：“要得，要得！看过周老师的现场，没想到写歌也这嬲塞（厉害）！下不得地咧！”
看着对方握手时还有点半躬身的礼貌，周一航有点儿纳闷：胡子哥刚刚介绍不说是音像出版社的老板吗？怎这客气？印象中这样的老板不是都应该牛逼哄哄的吗？
扭头对了个眼神儿，胡子哥秒懂他的疑惑，大大咧咧地补了一句：“盗版！”
盗版怎了？盗版也需要做母带的好不好？盗版也是要讲质量滴！
一张盗版碟，十几、二十多首歌，不好好调试每一个作品的相对响度和动态，那作品之间的衔接能自然吗？声音忽大忽小像话吗？
我们是以盗版的名义，做正版的质量！
胡子哥瞪着周一航，大有“你要是敢嘲笑我，我就翻脸”的决绝！
恰烂钱不丢人，我就是把刀子，充其量算是个凶器，你要是想算账，找那只握刀的手！
其实周一航有个屁的道德洁癖，目前国内的版权管理制度不是一般的混乱，盗版碟片甚至变相推动了九十年代vcd影碟机的产业结构发展，南方有些小城市更视盗版为支柱产业链睁一眼闭一眼，国家都管不过来呢。毕竟比起那些恶性犯罪，这只能算是阶段时期的人民内部矛盾吧？
反而对这个行当很感兴趣，饶有兴致地跟刀手……哦不，是跟刘总攀谈起来。
刘总就是盗版音像社的老板，像他这样的盗版商，钱是没少赚，但职业本身终归不登大雅之堂，很难获得社会的尊重。
尤其是不管什级别的歌手，见到他都是一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德行，让他很委屈：老子真不是什歌都盗的，老子也有成本的好不好？不火到一定份儿上，老子真不吃你家大米！
对周一航的热情他意外又开心，大家都不是一个行当的人，也不存在利益纠葛，很坦率地对他的好奇知无不言。
因为他们的“产品”特别注重品质，各方利益链条又都很守规矩，所以发行网络就比较迅猛，近年来更是遍及全国，随便一张碟都是二三十万张的销量。
这不，胡子哥刚刚做的这一盘母带，订单已经下了二十万张，会计跟过来就是付账的！
周一航稍微琢磨了一下，刚刚那个隐隐约约的念头愈发清晰，当即就做出了一个日后堪称绝妙、独辟蹊径的决定……
刘总有点晕，入行这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原唱歌手主动要求盗版的，而且还愿意付费？！
周一航当然有自己的思路。
没错儿，直到一零年唱片业彻底没落之前，除了几个现象级的歌手，正版卖不过盗版，就是这个时期的常态！
而且盗版的横行，早已经将音乐土壤破坏殆尽，正版音乐甚至都难以单独拉出来成为一个市场，这不是某个人、某个公司、某家强力机构的影响力可以解决。
自己现在只有一首歌，既不打算签公司，也没有太多钱作宣传推广。原本是打算先上传到网上慢慢等待口碑发酵，现在看来，盗版商的铺货渠道不也是渠道吗？
自己本来也没打算从这首歌上赚钱，如果只是为了推广，那恰恰刘总他们的渠道直接针对的就是下沉市场。
他们主打的金曲合集盗版碟，物美价廉，正是广大中低层消费者的最爱。
自己的作品如果被收入，二十万张碟片可不是只有二十万个人来听，而是意味着走进二十万个家庭或商家，意味着拥有这些碟片的每一个发廊、服装店、小卖部都有机会播放自己的歌，这不就是歌手对歌迷最梦寐以求的ptop吗？
上辈子的那首《2002年的第一场雪》，正是靠着这种“野路子”，道郎才一炮而红，专辑销量加盗版超过3000多万张。
两万块钱做推广，可能也就是几次电台打榜的费用。但两万块钱买这二十万张碟的流通……
想想每一位理发店的托尼老师，都有可能是自己的潜在推广者，周一航不禁哑然失笑。
考虑清楚后，刘总很爽快，没问题，但钱就不用了，就当大家交个朋友！
对他来说，专辑多收录一首歌不会增加半点成本，又能交好一个前途无量的音乐人，何乐而不为？说不定下次自己还需要人家帮忙呢！
周一航当然不愿意占这点儿便宜，能用钱解决的事情绝对不要欠人情，这个道理他早就明白了，但对方的主动结交的善意一定要接受。
又推让了几句，最后还是胡子哥替双方拍板：“这钱你就拿克，反正这批碟也卖不到好多天，下次补货就莫再策！”
钱到位，下面的事情就跟周一航无关了。胡子哥把新歌和专辑中的其他作品再作一次编辑微调，就可以交付生产线了。
带着小助理起身告辞，胡子哥他们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要商量，自己正好也早点回家，速度把新歌上线，争取让线上线下尽快联动，早日破圈！
刘总握手告别，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看小美女了，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禁暗暗感叹：还得说是人家艺术家玩得花呀，这也算是……从娃娃抓起吗？
一曲跳罢，小姑娘对哥的态度又亲昵了几分，搂着周一航的胳膊，一点都不掩饰眼的孺慕之情。
不但是安全感的回归，更有一种遇到人生导师被理解、被指引的感动。她从小就喜欢跳舞，但还是第一次跳的这样完全投入和享受！
周一航赶紧走的原因也是因为楠楠的眼神已经快拉丝了，再不走万一孩子不懂事有个什不当的举止，胡子哥还好说，外人面前，自己落个啥控的名声，老脸还要不要了？
前世诸多血泪斑斑的教训告诉周一航，互联网是有记忆的，所以必须严禁黑历史，誓保永不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