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
黑漆漆的宿舍里，唯有借着窗外一点月光才能看见彼此位置。
江可欣一边对自己装备做最后的检查，一边念念有词地提醒着其他人。
“被子、褥子、床单、胶鞋，打背包。”
“肩膀有挎包和水壶，挎包里面放雨衣”
“哦，对了，还要白毛巾！差点忘记这玩意儿了。白毛巾绑在挎包或者水壶带子上。”江可欣轻轻地拍拍自己的胸脯。
紧紧地把白毛巾绑在水壶袋上后，才长长地舒一口气。然后坐在窗边上，看着章澜和冉月明还在那里忙碌着。
刘楠则在旁边不停地做补充督导：“再检查一下，你们挎包里有没有针线包……对了，对了。还有手电筒！”
“我的天啊！我真是压根没想起这个手电筒来。”
江可欣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就急急忙忙跑到壁柜前，拿出手电筒，塞进自己包里。
“可欣，把我的也拿来。”
“还有我的。”
“知道，知道。不用说，我都会给你们拿。”江可欣收了自己的，就把章澜和冉月明的手电筒也拿了过去。
当一切准备就绪，这三个姑娘开心地，轻轻地哼起了歌。
“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妈妈你不要牵挂，孩子已经长大，站岗执勤是保卫国家……”
唱着唱歌，冉月明忽然带着哭腔说：“谁让你们唱这首了……”
黑暗中，江可欣悄悄擦掉自己的眼泪，强笑了一下：“好，那我们换！我们唱张学友的《吻别》……”
“不要，不要！恶心死了！”章澜反对。
“为什么啊?”
"都要离别了，还去吃一顿口水，不恶心吗？你们不觉得恶心吗？"章澜好奇地发问。
“哈哈。”刘楠没想到章澜突然就抛出这样一个问题来，江可欣也笑得直接倒在了床上。
只有冉月明在小心的求证：“也是啊。这嘴巴一打开可不都是口水了?这么想起来，确实是挺恶心的，咦!”
在1997年的中秋节前一夜，这四个十八岁的姑娘在宁静的夜里，各自坐在自己的床上，谈论着关于口水的问题。
笑得像一朵在夜色里含苞待放的花朵，摇曳着，摇曳着。
她们都不知道等了多久，那紧急集合的口哨始终没有响起。江可欣困意重重，看着桌上的闹钟，嘴里喃喃着：“午夜两点了，应该不会集合了。”
精神一放松，小脑袋一歪，便沉沉睡去。
“可欣！起来！起来！”
仿佛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江可欣就被人狠狠地推了起来。
“紧急集合了！可欣！快点！”
“啊！紧急集合！”也只有这四个字才能瞬间轰走江可欣的瞌睡虫。
话一说完，她就已经站在了地上！看见冉月明还在系鞋带，江可欣就洋洋得意地看看自己的脚，说道：“只要这廖振兴当一天我们队长，这鞋子就不能拖一天！”
“嗯，嗯！我平时也没脱啊！可你不是说已经两点了，不会集合了吗？”冉月明委屈巴巴滴。
“唉，我那不是半梦半醒之间，胡说八道嘛！
刘楠躺在床上，默默地看着这可怜的十五队：“幸好，我不是十五队的！太可怕了！三天两天半夜紧急集合，还一下雨就狂练你们！”
“我们太难了！”江可欣站一边向外跑去，一边回了刘楠的话。
被她们三个这么一整，刘楠也睡不着了。
干脆也起了床，走到走廊外面去，借着已经越来越明亮的月光，看看这群被训练的十五队。
“这是有仇啊，这么练她们？”
刘楠一直都想不明白，更看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放眼望去，整个学校，唯独这个十五队这么不分白天黑脸的被练。
同样的疑问，楼下也有人说了出来。
十五队的政委李志浩从后面走过来，拉着廖振兴就往旁边走。
“干嘛！干嘛！”廖振兴反抗着。
“你给老子过来！你刚才答应我什么？你已经说了不练她们了，可你现在是在干嘛?梦游吗？”这一次，李志浩是真的动气了。
“慈不掌兵！”
“全校就你会练！全校都没你能！”
“她们和其他队不同……”
“她们也是人！也是十几岁的孩子。我把态度放在这里。我坚决反对你这么干！”
就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男战士都不一定受得了，更何况还是一群十几岁的女娃娃。
可能是第一次见到李志浩这么坚决有力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廖振兴都被这架势给唬住了。
李志浩见对方没调教，冷哼一声，又继续道：
“老廖啊，白天的训练强度已经够够的了，还三天两头这么搞！你想干嘛，你想送她们去委内瑞拉？去“猎人学校”去“魔鬼训练营”?去冲出亚马逊？”
廖振兴被政委李志浩放鞭炮一般一顿好怼，不怒反笑：“你小子平时跟我装的是西瓜两头圆啊，没想到啊，还真没想到急眼起来，就倒豆子一样噼里啪的……。”
“你少给我忽悠！今天就算了，以后你再这么练，别怪我……别怪我……总之，别怪我给你难堪。”
操场上已经列队的姑娘们都竖着耳朵听这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有些耳朵尖的，已经捂嘴笑了，有些则悄悄地问：“他们在说什么？”
“不是说什么，切确地说，好像是意见不统一了……”
“我们的好日子可能就要到来了。”
“政委万岁。”
“万岁！”
……
队伍里的小骚动，引起这两个中校的注意。廖振兴无奈地摇摇头：“但愿你是对的！”
“你也没错！”这句话，李志浩说的是真话。作为了一个军事主管，他怎么训练一支队伍，目的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在任何时候，都要带得出去，也带得回来！
“只是，作为一个新兵队，她们确实已经做得很好了，甚至可以说，她们的表现是97届最好的一个队……振兴，你不用太过担心。”
李志浩虽然不负责训练工作，但他不瞎。这些年轻的女学员，虽然偶尔有些小失误，小情绪，甚至还有些小动作，但都是人之常情，是可以理解并接受的。
“她们已经比大多数人做得要好！”
“我知道。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做得更好！”
“不急，我们还有时间！四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