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你轻点！”
“这轻了，这些皮子就扯不下来了。要不，你自己来？”
“行，行！你来，你来，你继续来！”
回到学校的林朗和方扬，正在宿舍里互相扯背上那些脱了皮，却没有掉下来的皮子。
本来挺精神的小伙子，在坝上干了十多天，不仅晒得黝黑，而且连脸上也开始脱皮。
最可怕的时候，脱皮的地方就是一团嫩白的新皮肤。这黑一块，红一块，白一块的，皮肤，就像一张川剧的脸谱。
“林朗，你说，咱们这个鬼样子去她们汉江大学会怎么样？”
林朗一边帮他扯皮，一边笑着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连你妈都不认识你！你还指望别人认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牧歌会不喜欢你这样子？”
“我可没这么说啊！”
两人正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寝室门有人在敲门，林朗打开门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学员。
“你，你们才回来吧？”对方被他们的样子吓了一跳，但马上反应过来，他们是抗洪回来的。眼神中也随之多了几分敬畏和崇拜。
“是。……不过，你这是……”
“哦！校门口有人找方扬！是这个寝室吧？”
“对，对！我是方扬一听是找自己的，马上站了起来：“谢谢你啊！”
“没，没事！你们辛苦了！再见。”
看着这学员远去的背影，林朗和方扬互相看着对方滑稽的脸，嘿嘿地笑了起来。
门外的人，他们是想见不敢见啊。
……
“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方扬最后决定，与其这形象出去，还不如不见。
“你可想清楚，等这你这张脸全好了，她们早就放假，回家了。”
“那我就跑她家里去看她。”
好，那我出去，我找个人给你回绝一下。就说你还没回来。
林朗在离校门口不远的一棵树下张望了一下，发现只有江萍一个人在。
正想走出去，却又担心江萍回去把自己现在的样子说给牧歌听，又悄悄退到了树后。
牧歌没来，林朗的心里喜忧参半。
既为牧歌没来，自己可以不要矛盾，纠结而高兴。又为牧歌没来，是不是心里没有自己而失落。
“你好，麻烦你帮我告诉校门口那个女孩，就说方扬现在还没回来，让她放暑假先回家。”林朗拦住了一个正往学校门口走去的学员，
“好的。”
“谢谢。”
“哎，等等，校门口没有女孩啊。”就在林朗转身准备回宿舍的时候，这个学员回头喊道。
“没有？难道回去了？”
林朗怀疑江萍是不是因为等得太久，已经回学校了？为了确定，他跟着学员向前走去。
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女孩又跑了回来。林朗一看，正是江萍。他马上转身背对着她，说道：
“就是门口这个！”
“可是，这里有两个啊，我应该和谁说？”
“两个？”林朗悄悄转了身，回过头去看了一眼。
这一眼，正好和校门口外另一个女生的眼神对上了！
“林朗”
林朗下意识地扭回头！摸了摸自己像白癜风一样的脸，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林朗！”牧歌的声音大起来。大到门口已经走出去阻止她了。
“同志，请勿喧哗，并离开。”
这下，不见是不行了。林朗可以忍受抗洪的各种苦，但无法让牧歌受委屈。
他走到门岗那里交代了两声，就出了大门。
看着一个多月没见的林朗，牧歌正想跑过去，却突然发现林朗的脸有些异样。
林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笑得有些勉强：“我，我不知道也来了。”
牧歌睁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的脸上，脖子上，全在掉皮。
原来电视上看到的，都是真的。牧歌的眼睛红了起来，
“牧歌，我这不好好的嘛。”
林朗故作轻松地安慰着她。可没想到下一秒，牧歌转到他身后时，突然嫌弃他的作训服，看到了他的背。
林朗吓得赶紧一把扯下了衣服：“牧歌你干嘛呢，大庭广众的……”
他不是怕她行为不雅，他是怕自己看见他全身都在脱皮掉渣。牧歌红着眼眶，默默低下头，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林朗心疼地看着牧歌，想抱抱她，却又有些顾虑地看看身边的江萍，又看看门岗站岗的两个战士。
然后又不安地看着正在落泪的牧歌：“好了，好了，别哭了，好吗？”
林朗微微弯腰，低下头，伸出手去，用大拇指为牧歌擦去脸颊的眼泪。心疼不已。
“不要哭了。我的心，就全乱了，不哭……”
忽然，牧歌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林朗的腰。
“别，别这样！好多人看着呢！”
“我不管！我不管！”
林朗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向性格温和的牧歌会这么任性地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而，这种情绪，却是为自己产生的。林朗缓缓伸起双手，想回给她一个有力的拥抱。
但举到半空之中，他却又只能轻轻地拍拍她的背，柔声道：“你先松开，江萍还在呢。”
“好啊，你们两个现在终于想到还有一个电灯泡在这里了！”
牧歌赶紧放开了林朗，破涕为笑：“呀，我还真忘记了。”
林朗溺爱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以后不能外面这样了。”
“哎呀！你们俩就别在我面前叽叽歪歪了，方扬呢。”
“他被我们队长叫出去了，可能，可能一时半会出不来。”林朗说得有些心虚，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
江萍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哼了一声：“你告诉他，我不嫌弃他丑！让他出来吧。”
既然被人看穿了，林朗也就不装了。直接明了地告诉江萍：“其实吧，他的情况和我差不多。怕你见了不喜欢他了。”
“我是这么庸俗，这么肤浅的人吗？他将来就是瘫痪了，我也会伺候。”
林朗被江萍的话说得一呆！半天才点点头：
“那我回去，看看他，他从队长那里回来没有。你等等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