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内，罗耶看着面前验尸台上的包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适拉开了拉链。
尽管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担当他看到那苍白冰冷的瘦小躯体时还是感觉心脏被狠狠地一把攥住，甚至忘了怎么呼吸。
他死死地抓住验尸台两边，因为用力太大，全身都在不停地颤抖。
眼前一片漆黑，大量的零碎词语在他的耳边回响：
“哥哥…我们…难受…爸爸…妈妈…死了…救命…不要…”
用尽全力将自己从痛苦的回忆中唤醒，罗耶仰起头，毫不在乎停尸房的环境，大口的呼吸着寒冷的空气。
当激烈的心跳终于平缓下来，他才缓过一口气，用衣袖将脸上的泪水擦净。
看着面前冰冷的尸体，罗耶右手轻轻的放在少女的额头上，左手则握拳扣于胸口，嘴唇翕动，似乎在念些什么。
片刻后，祈祷完成，罗耶也彻底冷静下来，紧了紧手套，拿起了一旁的报告，进行检查。
身体表面没有外伤，说明毒药并不是通过注射的手段进入体内的。
口鼻没有残留，也不是吸入或者食用。
皮肤渗透吗？也没有任何表现。
就像席德说的，非常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检查完后，罗耶也不得不赞同这一点。
看起来就像活人一样，只有那青白色的皮肤和没有一丝温度的躯体昭示着生命早已从躯壳中离开。
既然常规的尸检手段检查不出任何问题，那就只能用些非常规的手段了。
罗耶解开大衣，从里面的口袋掏出一叠画着奇怪纹路的纸张。
如果席德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出上面的同调阵，虽说经过了些许的扭曲，但其本质可不会轻易被改变。
将勾画同调阵的纸张放到一边，从最上面拿出一张，另一只手则掏出一个金属的打火机，将纸点燃。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调阵的影响，纸张燃烧得飞快，眨眼间便燃烧殆尽，甚至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而同调阵却保留了下来，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的阵阵光芒照耀着拉雅的身躯。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一会儿，失去力量支撑的同调阵便崩溃瓦解。
罗耶陷入了沉思，他刚刚使用的同调阵来源于天启学派，名为“灵魂检视”，被它散发的光芒照射到的人身边会出现代表灵魂的微光。
灵魂与身体的联系极为紧密，哪怕是死亡几十上百年，身体早已腐朽，甚至是被烧成灰，也会有非常稀薄的光芒浮现。
将灵魂抽取地毫无残留，即使是天启学派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能做到的那几个人，基本都在埃西米尔的王城身居高位，不会闲的来这里杀人。
还是说，这件事还有别的学派参与？
思索片刻，罗耶又挑选出另外一张同调阵，以同样的方式激发。
一阵白色的光芒扫过，同样毫无变化。
“也不是原罪学派诅咒吗？”
随后，罗耶又使用了多种同调阵，测试了所有可以造成灵魂缺失的方法。
圣言教派的献身术、元素学派的元素抽离……
但依然没有任何痕迹，圣光的气息、元素乱流、或者是别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
直到他将带来的同调阵消耗殆尽，却也仍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真的被难住了啊……”罗耶长叹一口气，双臂环绕在在胸前，右手握拳抵着下巴。
他在思索自己是否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突然，他嗅到了一股奇特的味道。
味道来源于他的手套，准确的说，来源于刚刚接触过拉雅皮肤的位置。
罗耶确信自己以前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但却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一股粘腻、令人作呕的味道。
然而当他想要仔细分辨的时候，这种气道却又消失了，就好像刚刚的都是幻觉一样。
真的是幻觉吗？
罗耶不敢确定，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不由得心悸，却找不到根源，好像忘记了什么似的。
……
看着推门而出的罗耶，席德急忙迎了上去：“有什么发现吗？”
“不好说。”罗耶摇了摇头，不算那诡异的气味外，可以说是毫无发现，但席德却显得十分兴奋。
“不好说？那就是有了？不愧是你啊！”
虽然下意识地压低声音，但罗耶仍然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兴奋。
“怎么说？”
“都说了不好说。”罗耶失笑：“现在只不过是发现了一些小小的疑点而已，还需要后续的调查，离线索更是早着呢。”
“那也不错了。”席德感叹道：“至少有了个方向。接下来要做什么？”
做什么？说实话罗耶自己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调查，但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是十分清楚的。
“吃饭。”
两人虽然来的较早，但检查终究还是费了不少功夫，警视厅的午饭时间早已结束，两人只能来到外面的一家餐馆。
然而在吃饭的过程中，两人却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我记得他叫……卡尔·艾略特对吧？缇娜的尸体就是他来认领的。”席德稍一思索，便就想起了他的名字，
罗耶也想了起来，虽然没有见过，但席德给他的资料上有卡尔的照片。
此刻，卡尔正和坐在他对面的一名女子有说有笑，看样子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密。
“那个女人是谁？”罗耶提出了疑问。
席德看了一眼：“没见过，可能是他的新女朋友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都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再说他和缇娜也没有正式确定关系，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嘛。”
见罗耶仍在看着他们，席德心头突然一跳，压低了声音：“你觉得他们有问题？”
“那倒不是，不过既然正好碰上了，那就顺便查一查吧。”
……
等到卡尔两人离开后，罗耶和席德便跟了上去。
这两个人一个是侦探，从业初期做的都是些跟踪偷拍的勾当，另一个生活在最为混乱的地方，跟踪两个普通人自然是手到擒来，只不过……
“两个大男人逛街真的好奇怪啊。”席德压低了声音，周围异样的眼光让他有些不自在。
虽说现在是上班时间，街上的人不算很多，但正因为如此，在一对对情侣中，两个从头到脚一身黑的男人显得格外扎眼。
“放轻松一点。”罗耶安慰道：“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只会让你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
席德理智地闭上了嘴，他觉得如果自己再说下去的话可能又要迎来罗耶的说教了。
而前方，对自己被跟踪毫无察觉的卡尔两人已经进入了一家店铺。
“电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