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问题让罗耶的头再次疼了起来，但还是尽力回答霍金斯的问题：
“恶魔对灵魂有一种病态的渴求，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收集更多的灵魂。”
他的表情非常难看，显然这个过程并不怎么让人舒适。
“后遗症的话……”罗耶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可能会经常遇到一些幻觉和噩梦，反正对我来说是这样，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曾被恶魔附身的缘故。”
“至于怎么想起来的……”
罗耶还是决定如实回答：“圣言教派的启示。”
听到“启示”霍金斯和雷契尔都睁大了眼睛。
“你的人生还真是……丰富多彩。”
两人不由得发出惊叹，只有席德一脸的迷茫：“你们说的启示是什么？”
霍金斯解释道：“圣言教派认为能够使用超凡之力是他们信仰的主的眷顾，所以圣言教派的超凡者也被称作神眷者。”
“而还有一些特殊的人，他们可以在睡梦中和某些神秘建立起更深的联系，获得启示。”
“这些启示可能是未来的某些景象、也可能是某些藏在潜意识深处的记忆、甚至有普通人获得启示后成为超凡者。”
“这些人也被称为神恩者。”
霍金斯不由得咋舌：“难怪那么早就能成为主教，神恩者身上出现什么情况都不奇怪。”
而席德则陷入了沉思：“那是不是说，世界上真的有神？”
“神吗？”雷契尔语气有些莫名：“世界上确实有些无法解释的神秘，但是不是神可不一定。”
“原罪学派的原初之罪、元素学派的元素基石、天启学派的最高意志，这些都是和圣言教派的神同等的概念，只不过没有形成圣言教派那种宗教信仰而已。”
雷契尔说完，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罗耶：“如果我这么说让你有什么不快的地方的话……”
“没关系。”罗耶笑笑：“我已经没有信仰了。”
没有信仰了吗？
雷契尔知道圣言教派的超凡者大多都是从小培养的，对教派的忠诚度极高，能让他们说出“没有信仰”这种话……
这时，一旁的霍金斯突然坐直了身体：“咱们刚才一直讨论的是怎么防止恶魔被召唤出来吧？那如果我们失败了呢？万一没能成功阻止怎么办？”
听到这话，雷契尔咬紧了后槽牙：“你可真能给我找麻烦。”
然而抱怨完之后，他还是眼巴巴地看向罗耶，没想到也就算了，但现在既然已经提出来了，就得找出解决的方法。
罗耶揉着额角：“没办法解决。”
“什么？”
雷契尔站起身：“那当初圣言教派是怎么处理的。”
“当他们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罗耶的声音充满了疲惫：“恶魔被召唤的时候，会带来其他的怪物，也被叫做恶魔眷属，它们会帮助恶魔收集灵魂。”
“在我被恶魔附身的过程中，意识是完全清醒的，但身体却不受控制，我眼睁睁地看着数千人一个不剩的被抽掉灵魂却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可能是它吃饱了才离开我的身体，结束了召唤吧。”
罗耶思索了一下：“非要说恶魔有什么弱点的话，可能召唤有时间限制？”
“攻击对恶魔没有作用吗？或者干掉召唤人呢？恶魔没有实体，那没有凭依的物体也没有办法对现实造成影响吧？”雷契尔提出了几个可能。
罗耶点了点头：“有可能，但也只是可能，我们对恶魔的了解根本不够，你们没见过恶魔，我也只是勉强从恶魔手下幸存，就连和它们相关的事也是刚刚才想起，很多地方都来不及考虑。”
雷契尔长出了一口气，是他太过急躁了，罗耶的年龄甚至比他还小，将所有的担子都放在他身上实在是太过自私。
“算了，就先这样吧，阻止仪式的成功才是最重要的，万一真的失败了……”雷契尔摇了摇头：“到时候再说吧。”
看向窗外，太阳已经升起，雷契尔和霍金斯准备前往警视厅。
“你们现在不是在接受调查吗？现在就可以工作了？”
听到这话，两人不禁苦笑。
“你今天和我们说了这些，现在哪还有放松的余地，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说不好就是上千人的伤亡，甚至更多。”
“不过说实话，以我们的身份而言，就算违规也不是什么大事。”霍金斯耸了耸肩膀，不以为意：
“大不了事后写份检查，扣扣工资。”
“那你们加油吧。”罗耶的眼皮在打架，他实在是太累了。
两人离开后，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准备回“教堂”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剧烈的疼痛从他体内传来，罗耶跪倒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捂住嘴巴，但仍然无济于事，咳嗽声和血液一同从指缝中溢出。
席德被吓了一跳，他还记得罗耶刚来满脸鲜血的样子。
“还是受伤了吗？身体有什么感觉？我送你去医院吧。”
说着，他就准备扶起罗耶。
然而后者拦住了他。
“不用管我，让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在罗耶昏睡之前，席德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抱歉，弄脏了你家的地面。”
……
当罗耶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沾血的上衣和手套被换了下来，露出了手上疤痕，黑色的物质在其中流淌。
头脑昏昏沉沉，还有些疼痛，而窗外则是一片漆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
坐在一旁沙发上的席得听到罗耶醒来的声音也走了过来。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虽然说话的语气和平时一样，但罗耶总觉得有点别扭。
“还好，我睡了多久？”
“不到十二个小时，今天还没过去。”
席德回答完后，两人就开始了沉默。
最终，还是罗耶叹了口气，打破了僵局：“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身上的是什么东西？”席德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这句话，于是迫不及待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那种……那是什么东西？”席德有些语无伦次，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看到的东西。
罗耶苦笑了一声：“就不该让你看见。”随后脱下了上衣。
赤裸的身上，密密麻麻的深刻伤痕布满了他的身躯，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看见骨头。
最为显眼的是胸口正中间，一个巨大的空洞几乎占据了整个胸腔。
而此刻，这些深凹下去的伤痕被一种仿佛蠕动的黑泥一般的物质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