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伯特·汉森从睡梦中醒来，缓慢地从床上爬起，慢慢走到窗前，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外面仍然是漆黑一片。
年龄大了，似乎对睡眠的需求也减少了不少，现在自己经常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醒来。
像往常一样，汉森来到书房，准备看会书，但当他打开灯的时候，已经有人坐在了他桌后的椅子上。
一身黑色的外衣包裹住全身，不露出一丝皮肤，脸上带着一个纯白的硬质面具，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眼睛和嘴巴的位置用黑色的线勾勒出缝合的样子。
虽说汉森老了，但毕竟也是上流社会见过大场面的人，虽然吃了一惊，但也很快冷静了下来。不仅如此，他现在甚至对面具的样式产生了兴趣。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面具，上面装饰用的缝合状黑线并不是随意勾画的，应该有某种含义，可能来自某些他并不知晓的文化习俗。
“汉森教授，真是非常抱歉，用这种方法见您实在是无奈之举，希望您能原谅。”
罗耶的声音从面具下响起，考伯特·汉森有众多学生，有不少人在政务厅担任要职，想要通过警视厅的渠道询问他难度不小。
所以，就需要“教堂”的主教出动了。
他站起身，将汉森扶到椅子上，自己则站到了对面。
干瘦、僵硬的身体就像寻常的老人一样，从中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力量。
“您有关注过最近的连续凶杀案吗？”罗耶问道。
可能是没有察觉到罗耶身上有恶意，汉森甚至开了个玩笑：“难道你就是那个凶手，我是你的下一个目标吗？”
说完，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直到发现对面的罗耶一点反应都没有才尴尬地收了声。
“好吧，或许是我这个老人家的思路跟不上年轻人了。”他小声嘟囔着，却没有直接回答刚才罗耶提出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是以什么立场来问我呢？”
看着汉森的眼神，罗耶知道自己这次一定要给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了。
略微思考片刻：“就当是一个学生在问您问题吧。”
“学生吗？”似乎有些意外这个回答，但汉森还是笑了笑：“我已经有几年没有教过学生了，这样倒也比较有意思。”
“我确实是听说过这件事，但没有太过关注，直到两天前有人通知我说我请的佣人死在了案件中。”
没什么问题，警视厅确实是在两天前通知他的。
罗耶又从衣服中掏出了几张照片，在汉森教授面前排开。
“那么您见过，或者认识这些人吗？”
除了克莱尔、贝琳达、贝拉、吉姆、伦道夫这些可能的嫌疑人以外，罗耶还加入了三张普通人的照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汉森扫了一眼照片，而罗耶则紧盯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只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
“那么，这次不是以学生的身份来问话了吧？”
依旧没有直接回答，他似乎对身份和立场非常重视。
“这次，就当我是一名心系赫提耶治安的普通市民吧。”
罗耶觉得自己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想到汉森居然哈哈大笑起来，再加上他刚才试图开玩笑的行为，罗耶只能将这种差异归类到年代上。
汉森笑完后，有略微有些颤抖的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没错，我确实认识其中的几个人。”
他从中挑出了贝琳达、克莱尔和伦道夫的照片，其中克莱尔由于相貌差距较大，用的是年轻时候的照片。
“这三个人都曾经是我的学生，尤其是这位，赫提耶应该没有不认识他的人。”
他指了指伦道夫的照片。
望着被排除在外的贝拉和吉姆的照片，罗耶若有所思。
他拿过贝拉的照片：“您再仔细看看？这位也是赫提耶国立大学毕业的学生。”
汉森接过照片后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一个学生，可能是其他老师教的吧？”
罗耶自然知道贝拉不是他的学生，如果汉森真的认识她的话就省事了。
“那么这一位呢？”他又拿过吉姆的照片：“他是您雇佣的女仆的丈夫，您也一样不认识吗？”
听到这话，汉森显得有些惊讶：“这我倒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比较喜欢安静，很少打听别人的家庭情况。”
“那么如果我告诉您，他在警视厅亲口承认自己杀了妻子呢？”罗耶紧盯着汉森的表情，慢慢的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汉森脸上震惊的表情不像作伪，他扭头看向了其他几张照片：“那这些……”
罗耶点了点头：“都是本案的嫌疑人，巧的是，有三人都是您的学生。”
汉森的表情慢慢变得冷淡，在迟钝的人此刻也能察觉出不对劲。
“你是警视厅的人？”
“根据您的回答，我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那么，在这场谈话中，我的身份又是什么？”
“同样，这取决于您的回答。”
汉森在飞快的思索，尽管身体已经老去，但他的思维仍像年轻时一样敏捷。
眼前的人大概率是警视厅的探子，虽然嫌疑人都和自己有些关联，但是在正常情况下自己绝对不会怕他。
可惜现在并不正常。
外面天还没亮，两人也并不是在正式的场合进行正规的询问，他甚至连对面人的长相都不知道，更重要的是刚才这个戴面具的男人说的话。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自己愿意配合，就用警视厅正常的程序？如果不愿意配合，就用一些非正规的手段？
他研究了很久的历史，也在历史中发现了一些不符合常理的、特殊的地方。
虽然自己已经老了，但身体还算硬朗，要是莫名其妙地交待在这里……
最重要的是，自己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怕！
下定决心，汉森清了清嗓子：“那么，这次就当作是知识交流会吧，我可以解答你的疑问，但你也要回答我的问题。”
见他愿意配合，罗耶也松了一口气：“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