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追了！”周振华猛的回头，瞪着杀气腾腾的数名马仔：“来劲了是不？都踏马一边待着！”
众马仔愣了下，这才表情不太自然地笑着，束手站在一旁。
“唰！”
宝马车内，周振华手撑着车门，半个脑袋伸出门外，抬头盯着二楼包房窗户口的李营长，语气不含半点感情波动地说道：
“李营长，山不转水转，今天的事儿，我周振华记下了。”
李营长站在窗户口，表情略显轻蔑地俯看着下方的周振华，没吭声。
“走了！”
周振华低吼一句，拽上车门。
“哗啦啦！”
随行的数名马仔如蒙大赦，连忙钻进车内，不一会，两台宝马迅速离开承联路。
...
黔阳。
晚七点多，南明区霓虹璀璨，市区内某街道上，一台大众捷达车内。
杜福坤一边开车，时不时地往后视镜瞄，他的脸色异常难看：“哥，后面有台桑塔纳，一直跟着。”
“我不瞎。”副驾驶位，沈天和瞄了一眼后视镜，语气平静地回了句。
这个时间点，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马路上，行人很多，来往车辆也不少。
就在沈天和所在捷达车后面，距离不到十米的的路上，一台黑色的挂江南省牌照的桑塔纳紧紧跟着，已经跟了一路了。
“天哥，谁的人啊？这么跟着？从下午咱们从新阳饭店出来时，这台车就跟着，跟了几十里路了。”杜福坤脸色难看地问。
“还能是谁？咱都坐捷达了，还跟着，再说了，黔州敢这么明目张胆跟踪我的，也没几个。”沈天和冷笑说道。
“条子？咋整？就这么一直跟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咱干啥都被监控，还怎么跑去滇州？”
“我心里有数，别急。”
沈天和话语沉稳地说了句，掏出手机，换了张卡后，拨通一个号码：
“浩民，你们在哪里？”
“在乌当区，皇庭酒店这里，丁凯，二胖，陈帅他们都接过来了。”
“你们没被跟踪？”
“跟踪？你是说警方？你被跟踪监控了？”张浩民有些惊愕地回了句，随即连珠带炮地问道。
“百分百是警方。”沈天和冷冷回了句，问：“你们呢？”
“暂时没发现...陈帅？陈帅？你们来的时候，有人跟踪没？”电话那头，张浩民回了句，随即声音渐渐小了，应该是在问陈帅。
沈天和能隐隐约约听见张浩民与陈帅二胖丁凯几人的对话声，过了一小会，张浩民回应道：“他们应该没有，坐黑车过来的，豪哥找的关系，应该不会出问题，至于我自己，昨晚我俩分开后，我就去了皇庭酒店，一直住到现在。”
“二胖陈帅他们不好说，但你十有八九是被监控了，你注意下。”
“我知道。”张浩民声音低沉。
“老二，这个时候了，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你听我分析哈。”沈天和点了支烟，目光瞥了眼后视镜，表情看不出丝毫的慌乱，有条不紊地说道：
“必须要撤了，这个时候你找天王老子都没用，官方的箭已上弦，不射几个大鸟，是收不回的，之所以现在还没明目张胆的抓你我，原因无非就两点，第一，老付毕竟还在那个关键位置上，打狗还得看主人，第二，王康在里面没吐口，我虽然见不到他，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我可以给你保证，王康没问题，兴山承联水泥厂事件只是王康最后做的一个局，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他没反，我提脑袋给你保证，他不但没反，在里面还没松口，警方没有过硬的证据，卡在他那里，这才是你我至今还能通电话的最关键原因。”
“你怎么知道王康没反？”
“他通过张瘸子，给我发过短信，这事儿说来话长，先不说这个，现在最关键的是，该怎么撤出黔州！”
“...你说怎么撤？”张浩民沉默半晌，声音透着些许颤抖地问道。
“我估计还是太乐观了，我原本以为，官方要动你我，没个半年的侦查暗访，根本办不了你我，我以为咱们还有相对宽裕的时间转移运作，但现如今看来，很可能我在见老付之前，已经被盯上了，如今只是亮明牌了而已。”
“怎么搞？”
“可以放弃全部资产转移这个幻想了，这么短时间，根本没时间操作了。你记住了，从今天开始，二胖陈帅他们丁凯他们手机全部关机，你我单线联系，全部用备用手机，我们俩也别碰头了，分开跑，家里人那些不管了，也管不上了，能跑一个算一个，咱们在滇州碰头。”
“...已经到这一步了吗？没得缓了？”张浩民语气透着些许不甘。
“我去尼玛的还有缓！”
沈天和闻言，喷着唾沫怒骂一句，眼睛一瞥，见右侧一台奥迪黑4车内，一个脖子上挂大金链子的社会大哥正瞪着眼睛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己，顿时，沈天和关上车窗，语气沉重地说道：“老二！你千万不要抱任何幻想！一旦警方赶在你我面前动手，就你我的这些事儿，不吃花生米，牢底也够坐穿了，你幻想越多，就越跑不掉！还有！一定要保密！任何不靠谱的人都别联系，因为，你我都无法确定，这人有没有被警方监控，人性这玩意，经不住考验的，平时咱们好的时候，朋友都是笑脸相迎，这个时候，谁都有可能下来踩你我一脚！”
张浩民闻言，久久沉默。
良久，直到沈天和连续问了几次在听吗时，张浩民才声音沙哑地说道：“...天哥...能不能一起走？”
“你疯了？两波人一起走，风险更高！”
“我知道，我想问，能不能一起走？”
同样的话，再问一次，但意义截然不同。
沈天和清晰感觉到张浩民说话时的那种复杂情绪，那种情绪里，饱含对未来的迷茫，对当下的忐忑，和对过往情义的感性孤注一掷。
两行泪水无声无息从沈天和眼角流出，他目光微红，声音沙哑：“那就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