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顾白发现周围的环境又变成了那座小木屋,屋外的村民仍旧在自己干着自己的活,但他们的身上都明显挂着丝线,一切的源头也都在那个人偶哪里。
箱子的第二层打开的也很快,里面放着一把左轮手枪,没什么特点,看起来就是枪管比较长、较大,但总感觉少点什么,可能是先人留给他自我了断的吧。
箱子打开的同时,那录音机又自动响起了那句熟悉的话,让顾白更加不明所以了。
“还有二十四小时。”顾白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口袋里顾挽歌说能给自己带来好运的护身符,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
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存在好运一说吗?
走出小木屋,那位瞎了眼的男人已经不见了,或许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又或者是继续捕鱼去了,总之顾白相信人偶是不会轻易放他走的,这是直觉的判断。
天空上的太阳仍旧没什么变化,一般正常,一般像是畸变了的血肉,看起来随时要掉一块下来。
这次顾白看了太阳很久,没有出现任何幻觉幻听之类的不适,只是越看越感觉太阳的外层的皮即将脱落,不过到最后也没有发生什么别的变化。
这个世界总是那么奇奇怪怪,他感觉自己已经习惯了。
村子里的人有意与他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似乎这是人偶的示弱,目的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存活下去。
这也让顾白不得不感叹:“大佬的马甲真好用。”
他现在根据官方的态度可以确定,“顾白”确实是一位大佬,很有可能还是活蹦乱跳的,而自己恰好和人家长的比较相像,名字一模一样,实际上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过多久,顾白又生出另一个疑问:
“我把血液给了他们,他们真的该不会能找到我吧……”
……
……
常年被雾气笼罩的城市内,上城区一家并不被世人所注意的古董店中走进了一位特别的客人,他走到柜台前,用当地人根本听不懂其含义的话语说道:“老板你这瓜多少钱一斤。”
“十五斤三十块。”古董店老板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左眼上戴着水晶磨成的单片眼镜,看清来人后含笑道:“你是来找茬的吧?”
“对。”客人丢出由玻璃细管包裹着的血液,“血液,可能有点急。”
老板随手接过了细管,似乎早就预判到了它的掉落方向,擦拭了两下后疑惑道:“被人喝了一口?”
“谁知道,我看见就是这样了,我又不是什么血之司晨的眷者。”客人穿过了都是假货的货柜,来到了老板身边,顺手将大门关上。
“那应该就是那个发育不良的丫头喝的了,不过现在也吐不出来了……唉,上楼吧。”老板踩着嘎吱作响的楼梯上到了古董店二楼,客人也随之跟了上去。
古董店一楼是完完全全的仿旧装修,为的是在二百五客人面前表现出一个专业,二楼的话则是科技与神秘并存,即有价值连城的科技设备,也有常人根本看不懂的神秘装置。
“所以组织给你那么多钱搞这些,你能不能把楼梯做好点,每次上来我都感觉有点……心悸。”客人吐出一口寒气后吐槽道。
“害怕就对了,那个楼梯摔死过一家三口,我也不知道怎么摔的,总之就是发生了。”老板虽然在笑,但看着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那个楼梯真的出过事。
客人“啧”了一声,然后随便给自己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他老早就觉得组织上派来管理这里的人似乎有点什么特殊癖好,比如特别喜欢一些出过事的小玩意。
老板本人的解释倒是很正常,出过事就代表残存有怨念,这些东西往往都有一段故事,而他比较喜欢听故事。
所以组织上也就没管他。
“血液寻人……让我找找地图在哪。”老板先是把一张大桌子上的各种科技零件扫到一边,然后从桌子下面翻出来一张城市地图,大到一张桌子都快放不下的程度。
把地图铺平后他打开细管,让血液在地图上流淌,却不会污染地图本身,似乎两者处于不同的空间之中。
“其实作为秘术之司晨途径的人都有一个疑惑,为什么使用秘术的时候要念出名字。”老板忽然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也不知道是解释给客人听还是谁听。
“然后我想明白了,是他们记的太多,太乱,每次使用秘术时都要念出名字来提醒自己,这个要怎么用。
“挺好笑的,不是吗?”
他一边说,一边用一支骨笔在地图上描绘常人根本看不懂的图案,水晶磨成的单片眼镜中也散发出天蓝色的光芒,辅助他去理解那些图案。
客人也被这一幕吸引了注意力,专心致志的看着老板在上面描绘图案。
血液跟着那些图案一起流动,似乎组成了类似脉搏的东西,随着图案的绘制血液也会鼓动一下,给人一种它活过来了的感觉。
在途经一个代表着太阳的图案的时候,血液忽然停止了流动,停滞在了那里,这让还在绘制的老板有些疑惑。
“太阳?”他抬头望向天窗,“我们这里可看不见太阳,也没人敢用太阳做地标。”
老板眯起了眼睛,死死看着血液停滞的地方,试图找出什么问题,类似的秘术如果中途出问题的话那就说明,血液或物品的主人正在遭受图案所代表的事物的影响。
没过多久,老板和客人就同时看见血液突破了图案的限制,在地图上呈现了一个巨大的,被划分成两半的太阳,一般正常,一半畸变。
然后畸变的那部分飞快的朝正常的部分侵蚀,直到整个太阳看起来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肉球。
老板看完整个变化后沉默不语,摘下眼镜后沉声道:“你找的这个人有点麻烦,他不在城市里,他在荒野,一个能看得见太阳的地方。”
老板转过头,他刚刚戴眼镜的眼睛裂成了好几块,似乎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后获得的惩罚。
血液自眼睛破碎的裂隙中流出,老板很自然的从桌子下面找出一款药膏涂抹在眼睛上,等待着药效的发作。
客人也被老板的异常吓了一跳,背后也渗出了冷汗,心里无比的庆幸自己不用做这种神秘方面的工作。
“我可以帮你在荒野上定位他的方向,但要不要去,得看组织上的决定。”老板坐在椅子上,严肃的说道,看起来他比客人更加担心。
“我唯一的建议就是,能找到就尽量找,我在他的血液里看见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那不就是要去吗……”客人轻声叹息,他面前这个人,就是组织高层之一啊!
……
……
太阳的皮开始掉落了怎么办?
此时顾白小小的脑袋中满是大大的疑惑,他本来就很平静的坐在荒野上,无聊的等待二十四小时的过去,可太阳身上正常的那一部分却开始不断掉落,露出其中畸变的血肉。
光芒不再,因为太阳已经变成了一块巨大的肉球,肉球中间镶嵌着一只布满血丝的红色眼睛,无数的触手向外延伸,给人极大的精神冲击。
天色似乎变得暗红,顾白听到了村子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原本正常的农户开始相互攻击,即使只剩下了一个头也要去咬住对方的腿。
“嘶……疯了疯了,我估计镇不住那个人偶了。”顾白当即拿起箱子准备跑路,原本是出来散心看风景的, 此时却刚好成了逃跑的最佳时机。
可很快,他感觉自己被什么束缚住了,无数的丝线缠绕着他的四肢,竭力阻止着他逃脱。
“完……了……她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走……”顾白一下子就明白了事件的始末,脖子处的丝线却愈发的收紧了。
出于求生的本能,顾白想要向前推进,但是丝线缠绕带来的切割感告诉他,他那些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被轻而易举的割开了。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啊?你根本不是他!”人偶愤怒的声音通过丝线传入顾白耳中,村子里残缺的人已经开始走出村子,他们身上带着最纯粹的恶意,向着顾白前进。
“还不能死……”顾白一只手打开箱子的锁扣,那把奇特的手枪就静静的躺在里面,等待着有人将他举起。
啪嗒。
手枪掉到地上,顾白用手想要拉开丝线,给自己创造一个机会,可锋利的丝线一下子就给顾白的手割出了伤口。
看见人偶那副坚决要整死自己的态度后顾白双膝一软,很果断的跪在地上,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别杀我……”
大丈夫能屈能伸!
“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呀。”
没去在意丝线传达了什么声音,顾白用手慢慢靠近地上那把枪,直到把它捡起来,可弹巢里看不见一颗子弹。
“艹……”
顾白忽然感受到了命运的荒诞,这个先人给了自己一把枪,又让自己寻找正确的道路,可枪里连一颗子弹都没有!
倒计时20:39: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