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满头问号的顾白送出会议室，许闲慢慢将脸上的笑容收敛，嘴里吐出了另一个人的声音，隐约间还可以看见他的喉咙深处有一个眼睛。
“他不可信，很多细节上都是假的。”
“看得出来。”许闲靠在椅背上，神情远没有之前那么放松，反而有些忧心忡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开始厌倦了吗，也是，这种生活是一个有思想的生物就不想过，所以你准备用他来帮你？毕竟被遗忘的话……”
“这个事情以后再说……看得到他的未来吗？”许闲一转话题，让自己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中，似乎在担心有谁注意到自己的异常。
“……不确定，但过去肯定只是个普通人，没有表现过任何异常，除了他父母的突然死亡有些蹊跷。”
喉咙深处的声音的语气变的很不确定，似乎它在犹豫着什么，又或者是看见了一些别的东西。
过了好久，那个声音就像是死了一样迟迟没有再说话，许闲也是没有催促，很平静的注视着门口的方向，下意识的捏了捏左眼的空气。
半响，他自嘲般笑道：“这里缺点东西啊。”
……
……
相较于远处那些未知的威胁，近处许闲的不对劲更让顾白感到害怕，毕竟人家就在自己后面，虽然目前没看出什么有敌意，可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才更让人害怕。
在这方面上，顾白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对许闲还是有点用的，不然也不至于大费周章的来找自己，也没必要软禁他，真要是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直接解剖就好了。
更麻烦的是，这些事情可不是简单的换一个世界生活就能解决的了。
想到这里顾白就有一种想要回头解决“问题”的冲动。
“不，要冷静……万一只是我想太多了呢，可能人家只是真的想帮我一下？……鬼知道。”压制住自己大胆的想法后，顾白又想到了许闲最后说的让自己去找的人。
小夜和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女人。
她们难道全都不会自我介绍一下吗……顾白在心里吐槽一句，坐着电梯下到了一楼，打算去找个人问问她们两个在哪。
一楼还是和之前一样，文职人员坐在前台，几个手足无措的人坐在休息的位置上，甚至顾白还能听到那些工作人员的抱怨。
“这些天怎么事情这么多呢。”
同时顾白看见了之前在门口有过一眼之缘的那位年轻人，他被家人围在身边，看到这一幕顾白心底不知为何感到了些许的遗憾。
“如果……没有如果。”顾白摇头，正打算移开视线的时候忽然发现年轻人无助的望向了自己。
明明他的家人就在身边，可他们离年轻人越近，他就越是感觉到紧张，似乎在害怕自己的什么东西被他们发现。
虽然他伪装的很好，但看向顾白时眼中的恐慌还是暴露了。
“抱歉啊……我帮不了你什么。”顾白默默的在心里回复，然后走向了一个工作人员。
“你知道小夜在哪吗？就是那个小女孩。”
工作人员抬头笑道：“她准备过来了，处理不远处那位自称来自荒野上的那个人。
“您是小夜的同伴吗？”
“是吧。”顾白想起了许闲的话，大大方方的承认了，相信对方既然说让自己跟着她们，那就会帮自己处理好这些细节上的事情。
“他是荒野上来的？”
“大概就是了，但他的描述里并没有出现城市和雾气，这种情况我们只能等待你们的到来。”工作人员如实答道。
“好的，我清楚了，具体情况你还是和小夜去说吧。”顾白又看向那位年轻人，只不过这次他带上了些好奇。
他们的声音很小，并没有被对方注意到，那位年轻人仍旧被围在自己家人身边，看起来一句话都不想说。
那家人中有异常表现的不只年轻人一个，他弟弟看起来也有些害怕自己这位哥哥。
那位年轻人就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第三次看向顾白。
……
……
“喂，醒啦，吃饭啦。”
小夜的声音让大脑一片空白的顾白找回了思绪，不远处休息的那一家人已经离开了，而他好像在这里站了很久。
“发生了什么？我刚刚……忘了。”顾白扶住了自己的头，感觉记忆缺了一块，就连原本来这里的目的也忘记了，只是记得和眼前这个人有关。
“忘了？还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吗。”小夜忙追问道。
“被你们的高层叫来的，然后我就下来了，下来……忘了。”顾白发现自己还记得自己还记得他与许闲的谈话内容，但对上了电梯后发生了什么毫无印象。
类似的情况还出现在路过门口的时候，他当时也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呢？为什么手上还出现了一个已经快愈合了的伤口呢？这是哪来的。
“看来那个人的危险程度有点高，可以考虑清理了。”小夜听完后说道。
“你是指今天一家人围着的那个年轻人吗？”顾白有了点印象，但不多。
“他来自荒野，估计是沾上了什么东西，监控发现你一直看着他们那边的方向看了一两个小时，人家走的时候还投诉了一波。”小夜边解释边耸肩，白了一眼顾白。
随后她又接着说道：“这种力量大概是我们还没发现的一个种类，观测人员的建议还没下来，不过估计也快了。”
“荒野上的……”顾白原本想要说“看起来也不怎样”，可一想到自己恍惚间就在这里愣了一两个小时就感到了害怕。
如果没有人叫醒他，如果这里是荒野，那顾白此刻已经告别人间了。
那里的鱼可不和人开玩笑。
“你也不用太担心，在这里他还不能太猖狂，不过他有能让人长时间的能力那危险性就大大提升了，据了解他说他才在荒野上经历三个小时。”小夜看向顾白，那眼神似乎在怀疑他这个待了二十七小时的人会不会有更大的危险。
奇怪的是顾白到现在也没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常，荒野上的那几个东西好像死了一样，也不主动出现。
或者这是他们放过自己的信号？
不过顾白没再去想这些不确定性很大的东西，他也不敢去赌对方还记不记得自己，特别是图书馆里那位称呼自己为“主人”的少女。
顾白低下头去问小夜：“我现在还需要待在这里吗？”
这时小夜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另一个要做的事情，如顾白所料，许闲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会帮他处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
“不用了，你被高层担保了，面子可不是一般的大，我都差点怀疑你是那位顾白了，只不过你穿越的时候他还在冻土上。
“接下来你只需要周一到周五过来这里就好了，学校方面已经沟通过了，你一样可以领毕业证，大学的话看你表现，不过应该也不需要了。”
小夜说出了所有对顾白的安排，出乎意料，情理之中，这倒让顾白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自己还是有一定自由的，也不是特别严格。
可联想到那位被小夜说成要考虑清理的年轻人，顾白忍不住思考这是许闲对自己的一些优待吗？
在顾白胡思乱想的时候小夜拿出了四份文件，淡淡说道：“接下来你只要签下这几份契约就好了，分别是入职协议和保密协议，一式两份，你也可以选择不，但这样的话后果可说不准了。”
明明就没得选啊……顾白叹了口气，他们果然还是不相信自己这样一个危险人员在现实世界里乱晃。
说实话他也不相信，但这反倒让他安心了不少，还是一切都风平浪静的话，他还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想要清理掉自己。
“好吧～”顾白无奈的接过契约，看都不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发现旁边的印泥后也很自觉的按上了手印。
反正没得选，爱咋咋的咯，他也不想去想那么多，能过就行了。
看着顾白完成以上步骤，确认他没有别的想法后，小夜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收回了一份保密和入职协议，道：
“剩下的你拿回家自己仔细看两眼，注意不要被别人发现，包括家人，自己藏好，你妹妹那边我们还没跟人去说什么，回家后你自己想理由解释自己的离开。”
至于那么害怕我吗……注意到小夜神情变化的顾白已经懒得去反驳这些了，对他的监视和软禁已经算是正式开始了，不过双休他是没想到的，还挺人性，比学校明明上了五天半天课却还要你周日早上再去半天好多了。
忽然，顾白似想到了什么一样回头，问道：“为什么说我不需要大学？”
“因为我们这一行，命短啊。”小夜红色的眼睛盯着顾白，嘴角露出些许笑意却完全没有笑的感觉，看起来更像是强迫自己做出来的动作，更深的是无奈。
“几位创始人之一曾说过：为了面对无垠的黑暗，我们必须接受它们的侵蚀。
“说实话，我没太懂他什么意思，但我知道我们这里，死的人真的很多，最多的，是死于未知存在的耳语。
“你能想象，白天和你嘻嘻哈哈的同事、队友回家后被一些我们听不到，看不见的东西逼疯吗？为了让自己不影响到别人，在转化成怪物之前吊死在自己家里，也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所以我才说，或许不需要了，更何况，你是荒野上来的。”